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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新旧传统的讨论的热烈,让张汉卿始料未及。
自五四运动后,在中国最活跃的不是政治家的口水,不是地盘的争斗,而是对于中国文化的迷思和批判。
人民党提出批判地继承传统文化的结论,也在北京城里的文化人中引起了相当影响。志同道合的一堆学者,或在晚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或者成群结队地结社,形成了二三十年代中国蔚为壮观的思想大洗礼,后来称之为思想大解放。
张汉卿经常参加的圈子都是教育界的大腕,因为安全的问题,地点也都在帅府。而或于一凡,或谷瑞玉,或共同为之作为半个主人的陪客,吸引了越来越广的人群,这种聚会,叫做沙龙。
沙龙是外来词,原本是指法国上层人物住宅中的豪华会客厅。从17世纪以来,巴黎的名人(多半是名媛贵妇)常把客厅变为聚会的场所,进出者多为戏剧家、人、作家、音乐家、画家、评论家、哲学家和政治家等。
他们志趣相投,聚会一堂,一边挟着饮料、欣赏典雅的音乐,一边促膝长谈、无拘无束。“沙龙”一词便应运而生,并很快风靡欧美文化界。
在中国,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也有一个著名的沙龙,女主人就是今天常被谈到的林徽因,可见社交方式早就传到了中国。
跟文人谈政治,远没有谈及风花雪月来得畅快,何况身旁总有让人遐思的美女。当然直接谈女人未免庸俗,张汉卿的沙龙,多半是谈诗歌,偶尔夹点政治上的私货。
他现在也算半个诗人了。他的第一首划时代的文学作品就是石破天惊的新体诗《我爱这土地》,被奉为新诗的奠基之作;接下来又是一首新诗《凤凰涅槃》震惊了文坛。这首新诗,直接促进了新诗的发展,带动了诗人的灵感----原来新诗可以这么写!
然而他在旧词上的造诣更觉不凡:《虞美人-枕上》、《清平乐-六盘山》、《念奴娇-昆仑》、《沁园春-汉阳》、《水调歌头-游泳》接连横空出世,给百年来的词坛注入新的活力。这每一首都堪称杰作,让研究张汉卿文学创作之路的学者大呼惭愧----原来新诗的锋芒并没能让旧体诗“词穷”…
在他的直接带动下,南北两大诗社也重新焕发青春,当然几年来没能出现一首真正意义上的好诗词,这也让他们大惑不解,最后只能产生一个结论:少帅天才!
废话么?也不看看是谁写的?那是经过几十年的革命生涯、血雨腥风里闯出来的,那种气魄、阅历、思想境界,岂是一般酸儒所能闭门造车写出来的?中国千年,也就出一个毛伟人而已!
就在大家以为少帅会继续期待旧体诗的辉煌时,《一代人》又横空出世。尽管它这两句并不是作为诗句出现的,但是张汉卿痛斥宋子文之后,他的原话还是在武汉《革命报》上刊登,这两句话被单独拎出,作为诗歌研究的典范。
也确实是典范,至少胡适、闻一多他们自认弗能超过。现在的他们,还处在诗歌创作的初期。
以钱玄同、胡适为首的“自由体”和以宗白华、闻一多为首的《格律体》还在为诗歌的改革主张争论不休时,张汉卿已经开始在他们看来是“各种有意义的尝试”并有了突出的进展,这让他们减少了些争论,把精力投入到创出优秀的作品上来。
至于《我的家在东北》、《达板城的姑娘》这些难登大堂之雅的文学创作,如果也能算“文学”的话,他们直接忽视了,把它们看作是少帅的即兴戏谑之作,当不得真的。
其实张汉卿反而是最喜欢这些的,既能唱,又没有抄袭的负担,乃是本色演出。
1923年的新年,照例要进行一场欢庆新年的沙龙晚会。喜欢跳舞的去跳舞----张汉卿已经让人在帅府搞了一间舞厅,喜欢吹牛的,尽管来吹牛。
钱玄同是张汉卿的老朋友了,因而在帅府显得很随意。张汉卿陪于一凡跳完一曲回来,他正和几个“迈不动腿”的教授们讨论新、旧文化的优劣而争得不可开交。见张汉卿回来,便把手一摊:“少帅来了,他可是文坛的领袖,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要知道虽然是人民党搞出了这场大争论,张汉卿却没有给它们定性。不是不能,而是这样有些专政,在官本位的中国,一旦官方确定了的事,各界很难发出反对的声音,长此以往,独立的精神将会被扭曲,不符合张汉卿“百家齐放,百家争鸣”的本意。
想想先秦以来,三教九流全部包容,这才催生出一场文化界的盛事,诸子百家的产生,才让中国文化多姿多彩。要引导好的见解,但要注意不要压制不同的声音----有时这些不同的声音反而是催生继续前进的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