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坠入地狱的流星 第四十五章 自性何自度(2 / 2)

她又好气又好笑,接过帕子又给丈夫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埋怨道:“都说了咱们又不是猪,哪吃得了那么些,尚文你给二舅爷劝劝,也不能这么地往死里花钱啊?往后日子还过不过呀。”

黄尚文听她说了个死字,赶紧拉着英淑:说什么死字,不吉利的呢,快快快,往地上吐吐沫,呸呸呸,呸呸呸。”

刘英淑反对的力气都要耗光了,只好跟着呸呸呸,又听丈夫在说:

“英淑你不晓得,这回咋们家有钱了,上个月咱不是陪着哥哥们去了趟斗兽场么,这不月俸,哦哦,不是,说是叫股份分红,给发下来了,不晓得到底有多少,总归不少,大哥一高兴,零头都扔了给我,你猜多少银子?”

见女人睁大了眼睛,他得意洋洋道:“足足七十四两。哈哈,英淑,别说半扇猪,半山的猪咱们都能买下来!”

刘英淑噗呲一笑:

“你买那些猪还要买个山来养吧,尽瞎说。好啦好啦,总归天也冷了,那猪肉一时半会也坏不了,回头送些去给哥哥们,我看三哥那么大个,准是个能吃的,你得多拿一些,总不好平白拿了好处,也得意思个往来,人情世故。咱们家你是当家的,可不能小气了。”

黄尚文开心道:“晓得,晓得,娘子金口一开,黄大人无不照办,早就准备好了,过了饭点就给送去。”

“咦,为何要过了饭点?”

“诶呀呀呀,娘子你不晓得啊,三哥他是个海量,每次把我灌得稀里糊涂的,我想着这两天已经告了假,得在家里多陪陪你,怎么好喝的乱七八糟的,往后饭点,打死不去的!”

刘英淑捂嘴笑道:“那是三哥看你欢喜,要找个喝酒的,你便顺了他意又能如何,家里还有舅舅舅妈,饿不着我的呢。再说哥哥们平白给了你银子,你还不得来一趟舍身喂虎?”

嚯,黄尚文立刻来劲了:

“不是啊,英淑,可不是白给的,我跟你讲,咱跟哥哥们去那斗兽场,你可不知道,究竟有多凶险。

那个叫李修平的,哦哟,那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却是个凶蛮霸道的主子,他当时往那里一坐,哟,你不知道那气势,整个房子里桌子椅子全都铛铛震着乱响,当时哥哥们几个紧张地脸都白了。

眼看着就是大打出手的场面,你当是谁,力挽狂澜,拯救江山于即倒?”

他习惯性又摆了个白鹤晾翅,神采奕奕:

“正是你家英明神武,天神下凡的黄大人。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黄大人呛啷一下抽出宝剑,对着那李修平喝到:兀那贼子,休伤我哥哥性命,且看我黄大人来会会你!”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你哪来的宝剑?衙门里配的不是刀么?”

“诶呀,那个不重要啦,别打断嘛,正说到关键呢!咦,说到哪儿了?哦对,我黄大人要来会会你!只见到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黄大人使出一招黑虎掏心。。”

“诶呀,越说越离谱,拿着宝剑黑虎掏心,那宝剑干什么去了??”

黄尚文一脸的焦急:“英淑呀,那个不重要啦,不!重!要!再说宝剑也可以黑虎掏心呀,我割下水不行吗?”

英淑笑得气喘吁吁:“行行行,那你割了下水,之后呢,怎么着了,那李修平也来了个白鹤亮翅么?”

“胡说!小小女子,好不晓事,黄大侠当时就已经力退强敌,那李修平闻风丧胆,抱头鼠窜,说时迟,那时快。。”

“诶呀夫君,这句话说过了,听着累赘。”

“哦哦哦,那改了,话说当时,电光石火之间,黄大人穷寇莫追,英姿飒爽,对那李修平说出了约法三章,从此天下太平,哥哥们也保住了性命,再然后,黄大人隐退江湖,专门给咱英淑,讲故事。。嘿嘿嘿。。”

刘英淑笑得前仰后合,又问:

“何为约法三章?”

“啊,小娘子且再听为夫细细道来,这所谓约法三章,那是。。”

两人嘻嘻哈哈又再闹腾,黄尚文吹够了牛皮,英淑也听够了笑话,好歹二舅爷回来了。

进了门就招呼小猴子去抬东西,说是西城买了个摇篮床,孩子生出来,摆在上面,栓根绳子,一拉一扯,那个小床便会左右摇摆,煞是方便,便定了一个,刚刚给送到门外了。

老头子精神矍铄,每天跟吃了大力丸一样,东奔西走着到处打听跟小孩子相关的物件,他们老两口膝下无子,如今宝贝孙子快要出来了,已经疯魔了,四邻见他,都躲着走,都怕被他拉着唠一把孩儿经。

黄尚文拖了个小床慢慢往小院子挪,一个劲抱怨:

“这也太重了吧,这么大的床,我都睡得下了,哪家孩子长那么大呀?”

老头子笑得很满意:

“大,就没错了,要的就是大,我打听过了,这床,能睡到十二岁!”

黄尚文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二舅爷呀,你这是被人给骗了呀,谁家孩子十二岁还睡摇摇床啊,这大晚上不得摇疯了?你这买的是给傻子睡的吧!”

二舅爷听前面几句,还觉得有理,想着莫非真给骗了?冷不防听说这是傻子床,气的一蹦老高,追着黄尚文就开始打:“傻子床?叫你是个傻子床!你这混账东西,自己孩子睡的床,你说傻子床,我先打死你个傻子!”

两个人在院子里追来打去,一时间鸡飞狗跳,二舅妈听不下去了,从厨房里走出来指挥:“尚文别挤兑你舅爷咯,赶紧搬,说不好今天要下雨,你看太阳都缩回去了,赶紧的。这木头的,淋了雨不好干。”

又朝老头叫道:“多大岁数还打孩子,再打真傻了,你找哪儿哭去,赶紧过来,给我剥个豆角。”

老头子气呼呼地去了,黄尚文嘿嘿窃笑:

“一把年纪了,还是怕老伴的河东狮吼啊,咱大爷不说小侄,都是一锅里的菜,分什么彼此?还骂我?我看你这老头才是傻,什么破床,可累死我了。”

他坑次坑次往前拖着走,一边走一边抱怨,不经意间看见院墙角落里有个物件,便走过去一把捡了起来。

“诶?谁家的羊皮手套,丢到咱家院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