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池玉起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俯身歉意的说了一句。
“当初是在下目光短浅了,就算公主不是男儿身,只要有心的话,也定当会有一番建树。”
祁琳儿探着脑袋,将下巴抵在了搭在酒坛上的那只手臂之上,她仰头看着他。
“看吧,我就说你很会说话,简直就是滴水不漏,让人丝毫挑不出毛病来。”
说着,她朝着池玉招了招手。
“你坐下,我又没有说你的不对,要不是你的那句话,我还不会萌生出现在的念头呢,说起来,你还算是我走上这条路的引路人呢。”
池玉这才又俯身坐了下来。
祁琳儿边仰头喝着酒,边像是打开了话闸子一般,开始和他聊了起来。
“想必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父皇其实还是很宠我的。”
池玉点头,“嗯,听说过。”
祁琳儿垂了垂眸子,用指尖无意识的抠着手下的酒坛坛壁,她声音有些轻的又问了一番话。
“父皇既然宠我,可现在他生病了,而我却丝毫不管他,为了自己的野心一个人来到了这种地方,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不孝?”
池玉注意到她的动作,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欲成大事者,在某些事情之上必有取舍,我能理解你。”
他看的出来,祁琳儿并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她的父皇的。
不然的话,她也问不出这种话来。
祁琳儿笑了笑,“跟你说话就是轻松。”
干脆将两条腿都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她微微侧着身子倚在了石桌之上,将酒坛子抱到了自己的双腿上。
“其实,我对父皇的感情有些复杂。”
“他是宠我,但我心里也很清楚,那是因为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罢了,而且,对于他在朝堂上所做的一些决定,我大部分都并不能认同。”
“在我看来,对一个国家来说,百姓才是最重要的,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才是正确的治国之道。”
“而父皇和皇兄们却都觉得,这东郢国的天下是他们的,不管是国土还是百姓,都理应是属于皇室的私有品,他们想要长宁国的国土资源,就要去抢,军饷不够了,就增加赋税。”
“长此以往,我们东郢的百姓生活的越来越不好,与你们长宁,包括还有西凉的国力也逐渐变得越来越悬殊,这样的做法不但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令我们东郢的情况变得一年不如一年。”
“之前我就了解到,民间已经自发组织了好几股势力,想要推翻皇室,起义造反。”
“任由其这样发展下去的话,总有一天,这东郢皇室也许就要改姓了。”
“而我之所以会产生与皇兄们争那个位置的想法,除了有你那句话的引导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我们东郢最后真的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有句话不是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吗?如果我们皇室与百姓之间的矛盾再度激化,皇室真的出现了不可逆转的危机,那我这个最受父皇宠爱的公主想必也难逃厄运……”
……
祁琳儿抱着酒坛,一字一句说的语气很是沉重。
而池玉静静的听着,心中对她的看法也愈发改变了一些。
祁琳儿这个人,除了比较有头脑之外,也很有大局意识。
这样的人他日若是真的成了东郢的皇帝,他有预感,东郢在未来的几年里,将会得到不错的发展。
也会摆脱掉根扎在周围各国印象之中的,‘野蛮之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