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陵北边,赵军营寨。
一匹快马疾驰而至,找到了李左车。
“李将军,不好了!郦商将军大败,齐营被攻破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左车震骇了,郦商只要坚守不出战,秦军除了强攻外,就别无他法,居然会大败。
李左车很快想到了其中关键,一定是韩信用什么法子,引诱郦商出战。
他再向来报信的士兵询问具体经过,果然如此。
韩信用兵的确狡诈,亲自出马去齐营外叫骂,还假装粮食耗尽士兵陷入混乱,还有后来的……
这一切的一切,环环相扣。
局势十分严峻,没有让李左车犹豫的时间,必须果断作出决定,处理相应事情。
他派人火速通知北边的曹参,让他撤兵退回青令关,等候其他部队前来汇合,然后渡河北上。
他再火速赶往新郑见张良。
“什么,齐军败了?”
李左车再把得到的报告大概性说出来。
突然间听到李左车说出这个消息,张良难以置信,也非常不愿意相信,先是软瘫瘫坐下,小片刻后,喝下大量茶水。
李左车没有说话,在静静地等待着。
他和张良都是智者,齐军大败,立即就能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齐营被突破后,再也没有什么险要之地可阻挡秦军了,除了正面决战外,别无他法。
秦军兵临新郑,李左车的赵军,因为被北边数万秦军牵制,难以南下救援,要是秦军往北攻苑陵赵军,李左车两面受敌,岌岌可危。
等秦军收拾李左车后,又会再回头围困新郑。
原本齐军和赵军各守一边,只要有一边被突破,就再也没有可转圜的余地了,新郑失陷是迟早之事。
张良发呆了一会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仰天长叹,说道:“事到如今,尽早撤离才是上策。若死守新郑,到时候陛下和我,要么自尽,要么被俘。”
李左车道:“取道魏地去上党郡,那边还有三十万人,韩国还有黄河防线,长平地区更是易守难攻。数十年前长平之战,秦赵两军对峙三年,赵国缺粮才不得不主动出战,如今不一样,齐国不缺粮,长平可长期坚守。”
就算他不说,张良也想到了这一层。
张良道:“我这就入宫见陛下,让陛下收拾细软,趁秦军还没赶到前撤离新郑。”
皇宫,当韩成得知消息后,脸色铁青,整个人差点晕倒,韩国要保不住了。
张良安慰道:“陛下勿忧,我们还有上党郡,可坚守黄河防线,万一黄河防线失守,还可退守到长平以北。长平防线固若金汤,秦军绝对无法突破。都城被秦贼夺占,这只是暂时的,全天下都恨暴秦,韩国国土一定会再夺回来。”
韩成没办法,只得赶紧收拾物品。
张良再回家一趟,让两个夫人收拾细软。
皇宫大殿,韩国臣子们被紧急召集。
韩国危在旦夕,臣子们脸上挂着忧郁。
张良道:“新郑保不住了,但韩国没有亡,也永远不会亡,国都暂时搬到上党郡长子,但新郑还得要有人守城,谁愿意留下来守城?”
他目光扫视众臣一遍,没有人肯主动为岌岌可危的韩国死战。
张良目光落在中尉田集身上,说道:“田将军,你身为中尉,守卫新郑是你的职责,陛下和我走后,新郑就交给你了。至于你的家人,我会带着一起出发,到了上党郡后会妥善安置。如若田将军战死,我会让你的家人都安安稳稳。”
原本中尉是丁凯,后来由田集接任。
许多人都能听出来,张良话是这么说,但还包含一层意思,如果田集敢投降,或者不卖力,丁凯的家人就要遭殃了。
丞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田集没得选择,拱手道:“丞相放心,末将一定死守新郑。”
新郑有五万韩军,张良决定留两万五千给田集守城。就算是新郑保不住,张良也要尽可能让秦军付出代价。
新郑有护城河,城高墙厚,又再有对付震天雷的方法,秦军想要攻陷新郑,必须付出惨重代价。
张良又再派人火速赶往新郑以南其他城池,命那边的韩军全部赶到西桥关,跟随主力一同入魏国。
对于颍川郡各县城池,张良命守军把带不走、或来不及带走的一切可用之物,全部都放火焚烧。
张良又派人火速赶往魏国见魏王,说明情况,还需再借道魏地北上。
这天下午和晚上,新城城内的皇宫、丞相官署、丞相府,以及各个官署府邸,弥漫着紧张、恐慌气氛,都在匆忙收拾东西。
丞相府,四更时分,夜深人静。
相府很大,所有房屋都漆黑一片,里面的人正在梦乡之中。
唯独有一间房例外,那就是书房。
书房内灯火昏暗,张良独自一人在书房黯然神伤,在喝着闷酒。
他回想起在自己年幼时,那时候韩国被暴秦所灭,父亲张平看着秦灭韩,伤心悲愤,落得含恨而终。
这国仇家恨,张良永远也不会忘记,刻骨铭心。
自此以后,抗秦成为他矢志不渝的理想。
天可伶见,韩国最终得以复国,但复国后的韩国并不好过,如今走到这个地步,张良痛哭、自责,就算他竭尽全力,但终究没有避免他很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在别人面前,他必须表现得很坚强,就算天塌下来也能顶着。
但是,张良也是人,暴秦给他带来巨大压力,让他难以承受,但又不得不硬扛到底。
他不能任何人面前哭泣,只能自个儿偷偷哭泣。
“嬴子婴,我要吃的血、吃你的肉!”
张良恶狠狠地把话说了出来,他要发泄,只能独自一人发泄。
每当想到嬴子婴,张良内心就是彻骨仇恨。
暴秦第一次灭韩,已经是无法调和的国仇,现在要第二次灭韩,更是仇深似海,为了抗秦,张良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一把利剑在他内心悬着,这把利剑拥有对着暴秦。
“嬴子婴,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
不知过了多久,张良趴着桌子睡着了。
上午,新郑东门。
在军队护送下,新郑各重要人物出城,后面还有大量物品。
新郑居民们,今天开门后,才知道发生了怎么回事。
在新郑城内许多地方张贴了告示,说暴秦即将攻到新郑,韩国国都暂时搬到上党郡的治所长子。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欢喜有人愁,更多人是麻木、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