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话题聊的话可以不用强行表现得合群。”恺撒说。
楚子航听到这话也不生气,而是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不想我们到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彼此防范。我知道我们不算朋友,在调查组的听证会上你支持我我表示感谢,不过我也清楚,你并非是要对我表达善意,只是借机对加图索家示威。”
恺撒点头:“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一想到家族那些老东西得意的样子就犯恶心,你在我‘不喜欢的东西’列表里只能排到L,远不如我家里的那些老东西。”
“其实我是想说,虽然我们很不同,以前的相处也不能说是和睦,但彼此之间也许并能不完全算是水火不容。”楚子航说。
路明非一脸惊诧,面瘫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委婉了?难道说爱上一个人真的能产生这么潜移默化的改变?
“你的意思是你想跟我合作,至少在这个任务里?”恺撒挑起的眉头里透露出他竭力掩饰的惊讶。
楚子航微微点头:“如果你不反对的话。”
路明非心说这可真是直球克傲娇了,在恺撒的中二病彻底治愈之前,这套指定管用,一直针锋相对的对手突然放低姿态求合作,绝对能对恺撒打出暴击,这下狠狠地满足他的虚荣心了。
果然,恺撒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要当朋友是不可能的。”
路明非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但我们可以成为伙伴,”恺撒盯着楚子航的眼睛,“在这个团队解散之前。”
楚子航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只是向恺撒伸出了手。两只有力的手交握,四目相对,握手力量都用得恰到好处,充分让对方体会到自己的诚意。
路明非摸出手机,眼疾手快地拍下了这值得纪念的一幕。
恺撒笑了笑,向源稚生比了个手势示意可以走了,他把几张钞票塞在咖啡杯下带走了阿贝鲁尔的模型,麻生真和野田寿连连鞠躬,恭送本家干部离开。
恺撒叼着雪茄走在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五个人都撑着一柄黑伞。
“我觉得自己开始老了,”这位二十一岁的学生会主席吐出了一口烟雾,“看着年轻人为了爱情那么拼命。”
“准备结婚的男人有这种想法很自然。”源稚生说。
恺撒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少主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路明非偷笑道,“恺撒好几次求婚都失败了。”
“还有这回事?”源稚生有些惊讶,随即打趣道,“那还是有为爱情拼命的机会的嘛。”
转过前面的街口,倾盆大雨里有数百人正默默地站着,泾渭分明地分成左右两拨,都提着钢管或者球棒之类的,气氛是剑拔弩张,只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吼叫着将手里的家伙往对方身上招呼。但街道中央插着一柄日本刀,那是源稚生的蜘蛛切,它以一种不可撼动的姿态强硬地斩断了夜鸦会与火堂组的械斗,两方人马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源稚生走到街道中间拔起蜘蛛切收入刀鞘,夜鸦会与火堂组是几百个男人同时向着这位本家少主鞠躬。
“走吧。”源稚生说。
“他们真的要打起来?”路明非问道。
“是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两家帮会都越做越大,几百张嘴都靠着物流吃饭,但物流的地盘终究有限,喂不饱每一张嘴。必要的时候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也许对你我来说他们争夺的利益不算大,但对他们来说是生存大事,到了不动武就没法解决的地步了。黑道是不可能根除暴力的,相比起来谁都会更喜欢真小姐和野田寿的那种故事,可要是野田寿继续在黑道里混下去,也许有一天也会带人提着刀上街。”源稚生说。
“我问过政宗先生说,本家难道没有别的办法来管理黑道么?也许能有更高效的手段也说不定。但政宗先生说他已经很老了,维护组织已经很勉强,没有改革的余力,如果真想改革这个组织,我可以试着继承这个家族。”
“所以你这只象龟还不能爬向自己的泥坑里打滚?”恺撒说。
“是啊,”源稚生的声音里掩藏着一丝疲倦,“家族真正期待和需要的人大概是龙那样庄严强大的东西吧?可我只是一只象龟而已,一只象龟要承担龙的责任,真是疲倦啊。”
身后的街口里,震耳欲聋的怒吼混杂着无数纷乱的脚步声令街面都在震动,夜鸦会和火堂组被强行压制下来的矛盾终于爆发,远处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想来是密切关注局势的警视厅。
恺撒递给源稚生一只铝管装的雪茄:“多谢。”
“为什么谢我?”源稚生一愣。
“接待得很不错,食物很美味,购物也顺利,饭后余兴节目挺有意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下来发呆了,还买到了阿贝鲁尔。”恺撒掏出打火机给源稚生点上,“还见识了日本黑道,今天过得蛮不错的……说实话在之前我感觉你跟楚子航一样叫人恶心。”
“嗨嗨!老大,这话过了,体面,体面一点!”路明非说。
哪有当面骂人的。
源稚生倒是不生气:“有这么恶心?”
“那种神色冷淡自以为了不起不肯和人交流的人我都不喜欢,不过现在看来你是个例外,”恺撒拍着源稚生的肩膀,“不过你酒量很好,有个漂亮的助理,对车的品味也很好,更重要的是有男人的责任感,男人就要像我们这样,即使背上背着山也要轻描淡写地说话,承担责任就是男人的天职啊!”
坏了,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强者语言这一块也给他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