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黎嘿嘿一笑,拿起笤帚就去追赶六耳,东一挥、西一打,就这样,六耳连作带闹,把姜九黎和一众官差引进了中堂。
六耳身形灵活,腾身蹿上“水米无交”的牌匾。
姜九黎连忙举起笤帚扑打,六耳后腿用力一蹬,跳到房梁之上,牌匾轰得落下,打砸到神像之上,神像侧歪扑地,摔得四分五裂。
顷刻间,前来贺喜的一众宾客全都惊呆了!
“水米无交”牌匾后方的暗格中,飘飞出一沓沓银票,宛若漫天大雪,纷纷扬扬,而神像之中,藏满了炫人眼目的金银首饰,美玉翡翠,件件价值千金。
在山宁城老百姓的眼中,封仁德可是一个廉洁奉公、兢兢业业的大清官啊,为什么会这样?!
眼见贪腐丑行败露,仕途注定崩毁,封仁德恼羞成怒,扭头看见一旁嬉笑的姜九黎,当即明白了什么,转身拔出官差的腰刀,凶狠地向姜九黎砍去:
“臭丫头,都怪你多管闲事!”
刀刃近在咫尺,万恨之与阮静姝一齐出手,把姜九黎护在身后,旋即与封仁德厮杀在一起:
“封仁德,你果然会武艺!”
激斗中,只听嘶啸声起,六耳从屋顶上飞蹿而下,落在封仁德的头上一通抓挠,三下两下,封仁德脸上的皮就被抓破了一块。
旋即,六耳双腿一蹬向上跃起,同时一扯封仁德脸上的那块破皮,“嗖”,脸皮撕落,封仁德突然间换了一张脸,露出了本来面目。
宾客见陡生变故,一个个吓得抱头鼠窜,不过那一众官吏兵差却没跑,操刀弄棒地围了上来,和封仁德一起围攻万恨之与阮静姝。
谁能相信、谁敢相信、谁愿意相信?
深受百姓爱戴的封仁德,居然是心狠手辣的胡金环,而那一众官吏兵差,全都是他手下的弟子喽啰,难怪灵明山庄空空如也,原来全都乔装打扮,混进了山宁城的官衙。
官衙变匪窝、土匪吃皇粮,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另外一边,山宁城兵曹对着熊鞍一阵狂笑:
“熊决曹,你想端了我们灵明山庄,却被老子先端了你的窝!说实话,你的女人可真有味,身子真香,害我几天都舍不得洗澡。”
闻言,熊鞍怒火中烧,也顾不得身上还有刀伤,嚯地跳起,朴刀八方翻飞,疾如狂风、猛似暴雨,向辱妻仇人杀去。
兵曹举刀还击,两人顿时斗作一团,刀光剑影,雷鸣风吼,分分合合,你来我往互拆了十余招。
灵明山庄的恶人毕竟不是吃素的,蓦然间,兵曹身形如怒箭离弦,疾射而出,手中利剑一连攻出十三招,招招都是夺命之势。
熊鞍招架不及间,又一道寒光直刺过来,他已经避无可避,只能闭眼等待死亡的降临,他心中毫无恐惧,唇边甚至浮现出幸福的微笑,他很快就能和燕萍重逢了。
然而,没有人能够想到,人群中,一道娇弱瘦小的身影,突然疾奔了过来,义无反顾地挡在了熊鞍的身前:
“熊大哥,小心啊!”
利剑无情,刺中了桑竹的胸肋。
血化作雾气,迷湿了众人的眼睛。
熊鞍心头大痛,一手揽住踉跄欲倒的桑竹,一手横刀划开兵曹的腹部,悲愤地看着桑竹,痛声责备道:
“好妹子,伤好了怎么不好好歇着,跑出来瞎晃什么?”
“熊大哥,我大哥以前生我气,骂我的时候,也是你这副模样,瞅着好亲切、好熟悉啊……”
桑竹不由眼窝一热,竟留下了两行泪。
熊鞍见状不忍,扯下衣襟,为桑竹绑住伤口,语气缓和道: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好在这伤口不算太深,死不了,要是伤口开裂了,那可就麻烦了。”
“熊大哥,你抱我的感觉,跟我大哥一样,真好。”
“那你就别说话了,我一直抱着你。”
姜小橙走了过来,掀开兵曹的右衣袖,看见手臂上的枪伤:
“这人果然是昨晚来偷盗的黑影,还好他右臂受了枪伤,所以刚才刺出的那一剑,少了几分力道,不然桑竹就危险了。”
熊鞍一脸疑惑:
“姜大人,为什么封仁德就是胡金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小橙解释道:
“前些日,我让人探过灵明山庄,山庄内确实空无一人,而你潜入调查的那晚却遭遇伏击,因此我怀疑官衙之中有内鬼,并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灵明山庄中的一帮恶人,全都改头换面下了山。”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故意找到封仁德,让他放出消息,说我要诱捕胡金环,其实我只是要找出内奸。”
“暗中,我一直派人盯着封仁德,他根本没有派人散播消息,但最后却来了一个辜老头,我便知道,辜老头和封仁德是一伙的。”
“显而易见,他们想自唱双簧,将美人玉雕占为己有,若是成了,就顺手将我这个京官除掉,若是不成,也可以让辜老头为胡金环顶罪。”
“只可惜他们自作聪明,反倒是露出诸多马脚。”
“一来,假胡金环,也就是辜老头,还没进入地下室,封仁德便安排官差围剿,显然是为了演一出调虎离山的好戏。”
“二来,辜老头得手之后,为了让我误以为他才是胡金环,故意在墙上画出金环胡峰,试问,天下哪有蠢到自报身份的蟊贼?”
“第二天,桑竹醒来,告诉我她那日受伤,是因为六耳在官衙中发现了什么,总拖着她往官衙内跑。”
“桑竹趁夜潜入官衙,却被人暗中偷袭,而偷袭之人所用的毒,正是金环胡峰之毒!因此,我断定官衙内有鬼,于是和桑竹一商议,便有了六耳大闹宴席这一幕。”
说到此处,姜小橙又补充道:
“期间,我曾前往暗香阁调查,封仁德明面上老实本分,暗中却安排袁太守去暗香阁消遣,并且买通老鸹,在酒水中添加了过量的虎狼药,这才导致袁太守暴毙。”
闻言,熊鞍回想往事,喟然感叹:
“难怪每次有大户抵触苛捐杂税,就会遭到土匪的绑票打劫,并且往死里勒索,而官府每次出兵剿匪,匪巢中都空无一人。原来是封仁德,不,是胡金环监守自盗。”
姜小橙也是轻叹一声:
“是啊,老百姓这么多年的剿匪税,全都白缴了!”
另一边,万恨之与阮静姝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两人一左一右,以掎角之势展开攻击,稳稳地控制住了局面。
胡金环见自己不敌,知道再战下去凶多吉少,只有先走为妙,于是双手一抖,一束束细如牛毛的飞针自袖中迸射而出,这飞针又密、又快、又疾,根本就躲不开。
既然躲不开,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躲。
万恨之与阮静姝疾步上前,合力擒住胡金环,四掌齐齐发力,不仅将胡金环拍得口喷黑血,而且黑血之中,还掺杂着不少内脏碎片。
看着被扎成刺猬的万恨之与阮静姝,胡金环狂笑道:
“中了金环胡峰之毒,你们还能活到明天?和我一起死吧!”
话音刚落,胡金环顿觉眼冒金星,旋即浑身肿胀、发痛,哀号一声:
“这是何毒?”
万恨之一边替阮静姝解毒,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
“象鼻蛇毒为主,又随意混入了十余种其它毒素,里面刚好就有金环胡峰之毒,种类太多,我也不知道如何称呼这种毒。”
胡金环一阵抽搐,腿一伸,死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用毒高手,最后竟死在了比金环胡峰之毒,厉害十倍的毒上。
胡金环刚死,袁狱曹便带着一班狱卒呼啦啦地杀了进来,高呼着剿灭灵明山庄余党,将一帮恶人绳之于法。
熊鞍大吃一惊:
“袁狱曹不是邪病侵体、痴傻疯癫了么,怎又好了?”
姜小橙并未解释,只是轻声说道:
“桑竹,你的仇人终于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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