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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一对新人打算拜高堂的时候,乔装成燕飞飞叔公的姜承出声喝止。
钟行善怔了一怔,礼堂内立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姜承身上。
钟行善问道:“叔公有话要说?”
姜承答道:“拜堂之前,俺有个提议,听说庄主画画得不错,既然是大喜日子,何不给俺们露一手,画一幅小两口的《神仙眷侣图》,添添喜气,又能让大家一饱眼福?”
娘家人在拜堂之时刁难新姑父,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众人都愣住了,只有一个尖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这个提议好呀,安庄主今天高兴,必不会让大家失望,对不对?”
毫无疑问,说话之人正是苏易烟。
钟行善干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况且我已封笔多年,还是算了吧。叔公若喜欢字画,临走时尽管到我库里去挑,要多少都行。”
姜承故意板起脸道:“我把这么漂亮的大侄女许配给你,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却不答应?”
燕飞飞盖头下的脸一片火红,暗气道:“又占我便宜,等这事过去了,非让你叫我十声姑奶奶不可!”
钟行善强忍怒气,看向引赞,向他求助。
引赞干咳两声:“这个……还是等拜堂之后再说吧,莫误了吉时。”
姜承笑道:“我算过了,今天的十二个时辰都是吉时,误不了。”
钟行善终于忍无可忍,发火道:“叔公莫非有意刁难小婿?”
姜承道:“一幅画,对庄主而言不过一挥而就,何来刁难之说?”
燕飞飞在盖头下早已闷得发慌,趁机一把扯下来,狠狠摔在地上,道:“画就画嘛,推推搪搪的什么意思?惹恼了我叔公,你就找别人拜堂去!”
新娘子自行摘掉盖头,跟着一起胡闹,实在有悖于妇道纲常,安家亲属原本不便开口,这时也尽现怒容,大声指责起来。
钟行善看看燕飞飞,再看看姜承,又急又怒,质问道:“你……你们到底想怎样?”
姜承望着钟行善,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不会作画,说明你根本就不是钟行善!”
众人大哗,纷纷叫道:“这老家伙是来捣乱的,把他轰出去……”
钟行善嘴角剧烈地抽动几下,指着姜承道:“来……来人!请叔公去后面休息。”
几名护院冲进礼堂,想要将姜承拖走。
姜承趁护院街近,悄悄触动肋下的机关,袖子一拂,机甲衣激射出银针无数,几名护院接连被击中,扑倒在地。
姜承笑道:“别急着动手,我先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也不管众人是否同意,姜承自顾自地说道:“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是嫡出,精明强干,凭借出色的经营才能富甲一方;弟弟是庶出,生性顽劣,不学无术,只喜欢拈花惹草。”
“哥哥一怒之下,将弟弟母子二人赶出家门。弟弟的亲娘过不惯苦日子,很快身染重病,因无钱医治撒手人寰。”
“为了葬母,弟弟硬着头皮去找哥哥,乞求资助,岂料哥哥非但不给,还将弟弟打了出去。弟弟对哥哥的恨有多深,可想而知……”
钟行善嘶声叫道:“别说了,来人,给我来人!”
钟声在人群之中悲叹一声,两行老泪潸然而下。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闪入进来,手舞青龙刀,直扑姜承,正是司空沧海。
姜承扯掉假须假发,在脸上抹了一把,叫声:“来得好!今天咱们就明刀明枪地较量一场。”
司空沧海挥出的大刀中途顿住,惊道:“是你?”
姜承从座椅上弹射而出,一手抓他刀杆,一手作势开枪。
司空沧海急忙转动青龙刀,从姜承手中滑脱,横着一抹。
姜承飘身离地,踩着刀头,踢击司空沧海面门。
苏易烟挤出人群,走到钟行善近前,道:“方才那个故事,我来替他讲完。”
人们的视线,又从打斗中转向这边。
苏易烟悠悠地说道:
“弟弟带着刻骨的仇恨,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来到赤北城,红袖院前摆起小摊,时日不久,又应征到赤北官衙做了一名杂役。
“几年来,弟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直到有一天,机会来了,他接到一封信,立刻回到阔别五年之久的亭桥城。”
“随后,哥哥一家四口死于黑山,弟弟凭借相貌、身材、声音都与哥哥相近,再自毁面容加以掩饰,凭着对自家情况了如指掌,遂摇身一变,瞒天过海地成了哥哥。”
“但人与人的外表再相似,内里的某些东西却糊弄不来,比如才干,弟弟接手后,家业不断缩减,不知他有没有为当年不学无术而感到后悔?”
“再比如,哥哥精通画艺,每年都有一部分时间用于写字作画,弟弟却只能以挂笔为由,掩盖这一破绽。”
钟行善的脸上一片死灰,如癫狂般嚎叫道:“不……那不是我,那个弟弟不是我……”
苏易烟冷笑一声:“不打自招!”
钟行善彻底蒙了,突然像条疯狗似的冲向苏易烟。
燕飞飞玉臂轻舒,擒住他胳膊,拉了回来,顺势抽出发间的金钗,抵住他喉咙,叱道:“不想死就别动!”
钟行善眸中仅存的一点光芒瞬间熄灭,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怨毒地瞪着燕飞飞。
苏易烟道:“钟积德,现在你可以把谋害哥哥的经过说出来了吧?十年前那封信是谁写给你的?还有,跟夏竹偷欢的人是谁?”
“我……”
钟积德声音愈低,正要开口,却见一道寒光呼啸而至,从后面洞穿了他的身体,在他胸前,透出青龙刀的刀尖。
司空沧海这一分神,被姜承击中天灵盖,“啪”的一声,浆血齐流,扑地而亡。
转眼两条人命,惊呼声中,人们纷纷后退,不知是害怕殃及己身,还是想尽快与钟积德划清界限。
姜承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叹了口气,瞥见阿古拉挤在殿门,正探头探脑地观望,便招了招手:“捕头大人!”
阿古拉缩缩脖子,忙不迭地道:
“他们造的孽,可与我无关。自从做了捕头,我就没再作恶了。”
姜承笑道:“你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