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觜火猴已经伤得半死不活了,还有什么好小心的?”
众人大意间,觜火猴却已抢先出手,但见他身形一闪,长棍在地上一撑,纵起十丈之高,内力浩瀚而出,像一只巨大的火猴,披着漫天的风雪,朝着众人敲打下来。
雪花在赤红内力的映照下,片片如梅。
廉明清首当其冲,心中怒火涛涛,大喝一声:
“要是连这么一个重伤之人的攻击都接不下来,我廉明清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不如告老隐退好了!”
但见廉明清右手一扬,手中的奔雷锤闪烁着青冷寒芒,硬架觜火猴的溶血镔铁棍,两道兵刃猛烈撞击,霎时轰雷似的一声惊天炸响,漫天的雪花如箭雨一般向八方飞溅!
廉明清顿觉锤上一股极为霸道的劲力逆着经络直攻上来,瞬间失去重心,下盘站立不稳,噔噔蹬连连急退三步,他运气镇压,岂料那劲力如潮水似的一浪又一浪地向下反扑,逼得他又退了三步。
廉明清心一横,猛提一口真气,强行定住身子,可刚想喘息一口,惊觉这股劲力尤未停歇,之前的那一口真气已然抵抗不住,又急连退了三步,又三步。
十二步退完,廉明清双腿一软,止不住地向下跪倒,他大惊之下,提气怒号一声,将手中的奔雷锤向雪地猛敲,借着反震之力拼命立起身子,这才免了向敌跪倒之辱,但一张丘壑纵横的老脸已经羞的通红。
觜火猴落地,长棍横扫,石冬柏纵身避开,不敢硬接。
无心大师低吟一声,把金刚杵一立,将佛门般若禅功运转到极致,弹开觜火猴这一击,但也如廉明清般被震得连退数步,只是他所受之力远较廉明清为少,故而没那么狼狈。
觜火猴刚出手众人就落了下风,哪里还敢有半点轻视之心?左右一使眼色,齐心协力地将觜火猴团团围住。
白秋华玉腕轻摇,出尘剑化成五道细细的剑芒,刺向觜火猴背后天柱、风门、中枢、魂门、意舍五处大穴。
觜火猴身形不动,溶血镔铁棍尾端从肋下反突,速度极快,这一突竟后发先至,白秋华长剑一转,避开他的长棍,但这一剑只能刺空。
无名大喝一声,缚龙鞭挺得如长枪般笔直,刺向觜火猴心窝。
觜火猴左手箕张,硬抓无名的鞭稍,惊得无名将手腕抖了又抖,长鞭如青龙腾空,上下飞舞,不敢让觜火猴抓牢。
封十八抢前一步,双掌齐出,击向觜火猴的两肋,同时谷雪晴动若脱兔,将那三尺长的落月针一晃,点向觜火猴双目。
觜火猴站稳脚步,溶血镔铁棍自后向前蛇蹿而出,直刺封十八小腹,封十八双掌不得近身,只能后退一步,觜火猴的长棍顺势横扫,谷雪晴娇躯一闪,退出三丈开外。
众人连环出击,却没办法近得了觜火猴身前半步,心中皆颇为气馁,同时也愈发的心惊,不禁叹道:
“想不到天下间居然有如此可怕的人物!”
又听元觉子一声道号,长剑刺出,这一剑去势甚缓,如白羽飘飞,然而剑尖过处,低鸣起嗞嗞异响,其中显然蕴藏了浩瀚如海的内力。
觜火猴神色一变,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双手紧握溶血镔铁棍,向外横拨,元觉子并不撤剑,手腕一翻,长剑搭在了棍身之上。
觜火猴怒喝一声,将长棍一振,元觉子顺势划了个半圆,长剑似直实曲,反刺觜火猴的左肩,觜火猴闷哼一声,来不及横棍架开,不得不后退一步。
元觉子长剑收回,并不追击。
众人心头大喜,想不到这老道士虽沉默寡言,但剑法竟如此高超,内力也颇为雄浑,居然能与觜火猴斗个难解难分。
元觉子的剑术固然是精妙异常,但功力并没有比其他人高出许多,只是众人先消耗了一番觜火猴的气力,而元觉子的剑术又以柔克刚,对上觜火猴的天生神力占了几分优势。
姜承精神一振,忧心尽去,向众人大声喝道:
“道长请正面攻敌,大师和廉老左右夹击,封兄攻其项背,谷娘与我闪击策应,白姑娘、无名和石先生在外围相护。”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均是一震:
“江湖传言,赤炎蛛姜承足智多谋,计无遗策,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
众人除了姜承之外,皆是武林中的大行家,姜承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实则包含了过人的智慧和独到的眼光。
元觉子可以至柔剑术正面抵挡觜火猴的长棍。
无心大师和廉明清一个内功深厚,一个外功刚猛,联手攻击相得益彰,正是主攻手的最佳助力。
封十八号称鬼手,手上的功夫虽然了得,但一寸长一寸强,若从正面强攻,难以突破觜火猴的长棍守势,不过自后袭进,由于觜火猴的长棍受前面三老的牵制,却能收获奇效。
谷雪晴和姜承轻功卓绝,闪击策应自是游刃有余。
白秋华的剑法静中有动,剑气操纵自如,可在远处等待良机,寻找破绽,出其不意地发动突袭。
无名的长鞭刚柔并济,在外围正好可以发挥威力。
石冬柏的眼力最为出众,再加之旁观者清,可以及时出声提点,如此分工,的确是巧妙妥善。
如若仔细斟酌,众人都可以做出这般布局,但姜承能够在瞬间做出妙到巅毫的决定,将众人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实在难能可贵。
姜承安排完毕,众人脚踏轻灵,移形换位,将觜火猴困在当中。
觜火猴神情冷漠,不屑之色尤甚,任凭九人将自己团团围住,将手中的长棍往地面一插,赤红的长发在瑟瑟寒风中舞飞,大有倾霸天下之势。
就在这个时候,元觉子的脸上青气大盛,挺身而上,长剑不停地抖着圈子,荡起剑花无数,似攻未攻,似守未守,让人瞧不出这一剑去势如何,大巧若拙即是如此。
觜火猴拔棍欺身,向前一突,刺元觉子剑圈的正中心。
元觉子故技重施,长剑一翻,又搭在了溶血镔铁棍之上。
觜火猴倏地踏前一步,长棍顺势挑向元觉子前胸。
元觉子将长剑一拨,却没有拨开长棍。
这一次,觜火猴的力道一往直前,元觉子无法借力打力,不得不使出卸字决,将剑身一消一沉,化去长棍上的劲力,但觜火猴的力道实在霸道,震得元觉子的右肩隐隐作痛。
就在这个时候,无心大师和廉明清已从左右两侧双双攻到,觜火猴将长棍横于身前,手一摆,扫出一个大扇形,两人不敢硬接他的长棍,连忙施展轻功退开。
封十八趁机瞬步攻上,双掌卷起飓风,击向觜火猴的项背。
觜火猴棍势尚未收回,来不及转身,左腿连忙向后反踢,封十八的掌风还未近身,一道气旋已撞到封十八的小腹,封十八怪啸一声,稳住内息向后纵开。
谷雪晴和姜承趁机腾身而上,向觜火猴攻去。
几个人此起彼伏,轮番进攻,几个回合下来,觜火猴略微感到压力,尤其是外围虎视眈眈的三个人,给他造成不小的威慑,让他不敢将内劲完全使出,以免露出破绽。
如此一来,觜火猴的十层功力就只能发挥出六层,同时招架起九人的围攻难免有些吃力。
又战了几个回合,觜火猴突然大吼一声,棍法一变,溶血镔铁棍大开大阖、气象万千,横扫处内力激荡,犹如风卷残云,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众人别说是围攻,就连接近觜火猴周身一丈方圆也是痴心妄想。
若是觜火猴此刻反攻,逐个击破,必定胜券在握,但可惜他的右腿受了重伤,白骨尚暴露在外,无法游弋变招。
围攻九人都看出了这一点,心中颇感惭愧,自知今日即便是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斩杀觜火猴的豪情荡然无存。
就在众人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却看见石冬柏突然将紫竹洞箫在手中一竖起,贴在了唇边。
众人愤愤不已,齐声喝道:
“石冬柏,我们战得如此艰辛,你难道还有心情吹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