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战之前,蔡仍就将自己手下的将领全都聚集到一起,反复跟他们强调粮草的重要性,并断然道:“战端一开,粮草必将难以为继,而大宋不仅刚刚遭遇各种灾祸,没有多少粮草支援咱们,就算大宋有粮草,这数千里的遥远距离,也难以运送过来,所以,咱们必须要珍惜每一粒粮食,不能因为粮草不继而毁了咱们收复云地的大计!”
也正是因为如此,不论是岳飞,还是卢俊义,都在城破的第一时间来抢粮草。
卢俊义感慨道:“如果辽国的将领都像柴谊这样尽忠职守,咱们想要收回云地,怕是不易啊。”
王德道:“你以为所有主公都像咱们相公一样懂得任用贤臣良将?”
不可否认,王德这话有拍蔡仍马屁的成分在,可这也是他的心里话。
通过前情卫,王德、卢俊义等人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个柴谊的跟脚。
事实上,柴谊早就被耶律延禧罢黜了。
原因就是,耶律延禧的心腹,也就是那个劝耶律延禧只管打猎不用管其它的、帮耶律延禧屡次打败仗、帮耶律延禧逼反了辽国大将耶律余睹、又跟耶律延禧说只要杀了晋王同样是太祖子孙的耶律余睹就会撤兵的萧奉先,觉得耶律大悲奴、萧察剌、吴庸、马人望、柴谊这五个辽国的裱糊匠碍事,于是暗中教授国人歌谣:“五个翁翁四百岁,南面北面顿瞌睡。自己精神管不得,有甚心情杀女直。”
这歌谣传到耶律延禧的耳中之后,耶律延禧先是哈哈大笑,笑完了之后又觉得不是滋味,他心想:“我们大辽又不是没有年轻人,干嘛非得用这五个不听话的倔老头?”,加上当时完颜阿骨打给辽国抛出来了一大堆极不平等的条约,让这五个老头焦头烂额,于是耶律延禧先后罢黜了吴庸、马人望、柴谊,又让萧察剌改任西京留守,资历最老功绩最高的耶律大悲奴则明升暗降。
在这之后,萧奉先如愿以偿的恢复了北院枢密使的职位军政一把抓,至于耶律延禧则开始专心致志的打猎不再过问朝政。
萧奉先上台了之后,因为处理不当,将金国彻底逼反,完颜阿骨打亲征上京,上京留守挞不也率众投降,金人开始在上京路大肆抢掠——其中祖州有辽太祖的天膳堂,怀州有辽太宗的崇元殿,庆州有望仙、望圣、神仪三殿,而之前被金人攻破的乾、显等州有凝神殿、安元圣母殿,木叶山有世祖殿,辽朝历代皇帝陵寝和皇妃子弟影堂,原本都有专门的世家兵士守卫,当这些守卫全部被金军消灭了之后,所有这些原本庄严的皇家重地均遭到了彻底的毁坏,金人从中抢夺了大量金银珠宝,事后一把火焚烧殆尽。
幸存的基层官吏将金人破坏的情况向上级反映,萧奉先看到这些报告了之后,全部扣押不奏。
但是辽人的发源地遭到金人如此破坏,这么重大的事情,众人难免议论,耶律延禧到底还是听到了点风声,便召唤萧奉先询问细节。
萧奉先则说:“虽然金人开始涉足祖陵等地,有小规模侵犯,但最终畏惧先祖的威严,不敢毁坏灵柩,并且派专人修葺。”
金人中确实有一些比较文明的将领,比如完颜撒离喝,他在后来进犯陕西的时候,曾经出资修缮了已经废修多年的唐乾陵,但绝大多数金人眼中只有一个字——“抢”,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美女,凡事他们看上的,就是抢,有的金人甚至挖坟据墓搜刮金银珠宝,无所不作,所以,萧奉先这明显是在照顾耶律延禧那已经十分脆弱敏感的心理,换一种说法就是萧奉先这明显是在忽悠耶律延禧。
可耶律延禧就是信任萧奉先这样的奷臣,不信任柴谊这样的忠臣、能臣。
时人都说:“皇帝废了,成了一个傀儡。”
与耶律延禧一对比,蔡仍识人才、重人才、敢用人才,岳飞、吴玠、王德等人无不是蔡仍拔于微末或是白身,短短一两年时间就将他们提拔到现在统制这种高级武将的高度,而且岳飞只有二十岁、吴玠是从西军来的,由此不难看出,蔡仍绝不是一般的慧眼识珠、慧眼如炬,也绝不是一般的知人善用。
卢俊义道:“是啊,如果辽主和宋主也像咱们大都督一样,又怎么会出女真人造反和东南人造反的事,天下早就太平了?”
王德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卢俊义也知道,蔡仍总说他是不忍心东南之民遭到屠戮想给东南之民一线生机才建立仍城那个根据地的,从来没有正面承认过自己想自立一事。
这也使得不少人还在对蔡仍忠于赵宋抱有希望,更重要的是他们希望赵佶能幡然醒悟或是赵宋下一任皇帝能变得圣明。
因此,实际上,蔡仍手下的人,也分为两个党派,一派主要是以宋江和方腊的人为首的激进派,一派是以赵鼎、刘锜等人为首的保守派。
激进派希望蔡仍能够推翻赵宋取而代之。
保守派则希望蔡仍能再给赵宋一些机会不要反,希望蔡仍能帮助赵宋改正不足,不要发动战争,使民众遭难。
事实上,卢俊义和王德都属于激进派。
只不过,蔡仍早有交代,在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不可以内斗,要一致收复燕云。
卢俊义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便闭上了嘴。
王德转移话题道:“吴将军他……”
卢俊义叹了口气,道:“给他点时间吧。”
王德能理解,毕竟是丧子之痛,而且还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吴玠的悲伤可想而知。
迟疑了一下,王德道:“那这捷报……”
卢俊义想了想,道:“让参谋长写吧,然后署上咱们三个的名字。”
王德同意道:“好,就这么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