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驻军带人离开时,身后两个人赶来,其中一个长着獠牙的人连声说到。
“干什么?”
看着长官追问,一旁的洪狱长介绍道,“他是我们新任监狱长彭梓亮。”
“哦,彭狱长,你有啥事?”
“长官,这两个人您不能带走。”
彭队长指着大栓兄弟说道。
“为啥?”
“这个……我们局长说了这两个人要留下。”
“啥?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那长官说着凑到彭梓亮的身前。
“我们局长命令,这两个人……”
未及他把话说完,只听啪啪两声,两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抽到他的脸上
当兵的横、当兵的楞、当兵的急了不要命。
挨了揍的彭枝亮此时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
“什么狗屁命令,胆敢破坏抗日,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说那时、那时快,黑亮的枪口已经顶在了彭梓亮的脑门子上。
“别!千万别,长官饶命……”
这下可把彭梓亮吓的尿了裤子。
“别、长官、千万不要,他可是我们警局的好人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
一旁的洪四海连声的求着情。
“给老子滚一边去”
听到长官这样说,彭梓亮感激的看了一眼洪四海,捂着脸缩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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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栓!”
“秀芝”
“嫂子”
在监狱的大门,秀芝和大栓弟兄几乎同时惊呼着。
三个人惊呆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天来,度日如年的的夫妻在痛苦中煎熬,此刻,他们终于见面了。两人呼唤着不顾一切地扑向前去。
“慢!干嘛……”
长官一声呵斥,几个士兵立刻拦在他们中间。
看到此时情景,洪狱长连忙上前:“长官,您知道的,他们夫妻今日一别不知何日相见,看在马上就是弟兄的份上就让他们说几句话吧。”
“来!抽根烟。”
洪狱长说罢连忙从口袋掏出哈德门香烟挨个敬上。
“哦……这个。”
军官接过香烟低头略思说道:“唉!好吧。不过我只给他们一支烟的时间,这可是军令。哭哭啼啼的老子难受。”
“大栓!……。”
看到眼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丈夫,秀芝早已泣不成声。
“秀芝!……”,
大栓哽咽着拉住妻子的手,望着眼前痛不欲生的妻子,大栓顿时泪如雨注。
“对不起!秀芝,我让你受苦了……。”
“别说了,大栓,我不怕吃苦。再多的苦和累我都能经受,可是,这次我真的好怕啊……”
秀芝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她扑到在大栓怀里痛哭起来……。
丈夫的胸膛是那样的宽阔。可是,此时的秀芝心里面知道,今日夫妻一别,或许她将永远失去这温暖的怀抱……。
“秀芝,我此去充军必是九死一生。你一定要要照顾好娘和孩子们,秀芝,都怪我,我不该丢下你们啊……”
“别说了大栓,别说了,你一定要回来,我和孩子们在等着你。”
千言万语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有悲痛的泪水如雨水般洒落……
“走,快走……”
在军官的催促声中,二栓哭着对嫂子说道:“嫂子!你告诉荷花,我回不来了,让她不要等我……”
“不,二弟!你一定要回来,荷花让我告诉你,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一辈子等着你……”
在这秋日的午后,太阳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眼前的一切变的灰蒙蒙的一片。只有离别亲人的呼唤随着秋风飘散……
紫云县斌英中学,学校的大门紧闭,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着校门,门外拥挤的家属哭喊着,声声呼唤着自己亲人。
学校的大操场上,全县八百名新丁集合着。
“水猴?怎么会是你。”
“草根?你也在这里。”
“大栓”
“二栓”
四个亲人在这里相遇了,痛苦的泪水中,他们都已经明白,这一切都要“拜夏霸天所赐。”他这是要斩草除根。
操场的高台上,一个胖军官叉腰训话。
水猴由于身材矮小,加上那个军官操着四川口音,所以他听不清讲了些什么,但他只听清了一个字——“死”。
“你们都给格老子听着!格老子不管你们是被抓来的,还是顶替的,或是自愿的,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兵撒,那个胆敢逃跑,就是逃兵,老子打死你个龟儿子撒……”
“你们在家就会被饿死,你们当了兵就有了活路撒。诶!那个龟儿子说了,我当兵到战场一样是死撒,我告你,死和死不一样撒,你饿死活该,被打死你就幸运撒,政府给你立碑,把你的名字刻上去,你就成了抗日英雄撒……”
“全—体—立—正、稍—息、立—正、—向—右—转——。”
这些衣着破烂、满身尘土的农民子弟,他们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而现在他们第一次听到了军队的号令,他们或转成面对面、背靠背,或者一个脸向东,一个脸向西,但是他们心里面清楚,从这一刻起,他们就是一个兵,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兵。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伴随着口令,他们的脚步像下饺子般的噗噗踏踏乱响,但是,从迈开这一步起,他们很多人将永远不能回到这片故乡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