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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轿厢里中间偏后的位置已经站着两个手挽手的女人。
从衣着打扮来看,大概率是下班后约着一起逛街的高级白领。
温厉面无表情地走进去,无视陌生人眼里闪过的兴奋,自顾自转过身背对她们。
梁曼和路森迟一步进电梯,刚站定便听见了后方两人的窃窃私语。
“好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机不可失,快上去要个微信,姐妹支持你。”
梁曼心道不妙,拿胳膊肘戳了戳男朋友,悄悄递过去一个眼色。
路森当即会意,两人同时抬脚往侧后方一迈,横在了温厉和路人之间。
小情侣手没松开,人却隔了大半米远。
从正前方看过去,他俩活像是一对左右护法,试图把觊觎唐僧的女妖精通通挡在外头。
路人女犹不死心,大着胆子扬声问:“帅哥,你有女朋友吗?”
温厉一言未发,抬起左手,女人瞬间尬住。
好闪亮的……婚戒。
“呃,不好意思啊,打扰了。”
电梯停下,温厉等三人信步走出,徒留两个路人暗自慨叹。
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
梁曼带着别人家的好男人在二楼晃荡了小半圈,接连进了好几家店,都没有温厉能瞧上的衣服。
他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一是要浅色,二是不能有明显的logo。
可在偌大的商场逛了半个钟,愣是没找到能同时满足这两样条件的男装羽绒服。
女式的倒是有,但温厉190+的大个子,女装根本没有他能穿的码。
在他第N次用嫌弃的目光表达拒绝之后,路森忍不住开口。
“不能有logo,你那件加拿大鹅是怎么回事?”
温厉面不改色,“朋友的,我不过临时借来穿一下,就被你吐了一身。要么是你克我,要么是衣服克我,你选一个。”
路森自知理亏,只能听天由命,继续陪逛。
眼看马上就要回到最初的起点,路森腆着脸跟温厉打商量。
“哥,你是我亲哥,要不咱不买羽绒服了,买件羊绒外套行不?”
刚下电梯时,斜对面就有家鄂尔多斯。
橱窗里的塑料男模套着件浅鸽灰色的大衣,路森估摸着,应该符合他厉哥的审美。
然而,温厉不假思索地回了他一个字。
“不。”
肚子空空的路森苦着脸,问着为什么。
温厉奉行一字决,“冷。”
虽然立春已过了二十多天,但宛城的夜风依旧寒意刺骨。
他可不是那种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
路森无精打采地前进,像失了魂的躯壳,被梁曼牵着鼻子走。
万幸,前方出现了一家bc。
路森眼巴巴盯着试衣服的温厉,只希望他赶快点头,丝毫不在意价签上6开头的五位数。
结账时,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
温厉眼尖,一眼看见了卡面上的chI。
难怪他掏起钱来眼都不眨,原来刷的是别人的卡。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就这么糟蹋你哥的血汗钱?”
路森递给sales一个“就刷这张”的眼神,理直气壮地说他们是堂兄弟,不是亲的。
“况且,这是给你买衣服,怎么能叫糟蹋呢?”
温厉立马退到离他三米远的位置,连连摆手。
“别,你这话说得多少有点暧昧了,我承受不来。”
三人回到停车场,温厉再次见到那辆彪悍的G500,生死时速的阴影重现心间。
梁曼主动邀请他去家里一起吃饭,温厉惜命,果断拒绝。
“你俩小别胜新婚,我可不想继续当电灯泡。”
说罢,他掏出手机在两人面前晃了晃,晒出某五星级酒店的预定截图。
“我定过酒店了,离这儿不远。”
梁曼定睛看了眼地址,招呼他上车。
“刚好顺路,载你一程。”
本以为不过几公里路,又是在市区,梁曼应该能有所收敛。
却没想到,八十公里的时速,愣生生被她开出一百四的效果。
温厉下车时,只觉自己刚在滚筒洗衣机里走了一遭,五脏六腑全都搅和在一块,连脑浆都好像被摇匀了。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开始共情飞机上的路森,暗道那只加拿大的鹅死得着实不冤。
临别前,梁曼拍着胸脯,对晕头转向的温厉保证。
“就算倾倾是头犟驴,我也能把她给你掰回来。”
其飒爽风姿,丝毫不减当年。
温厉做了个拱手抱拳的动作,颇具江湖气地对她道了声谢,随后挥手道别。
登记入住,刷卡进房,人前的伪装被卸下,孤独无依的灵魂瘫在沙发上。
他如约给苏修睿拨了电话,嘟嘟的忙音响了许久,无法接通。
换了个号码再打过去,很快有人接起。
“您好,禾睿资本。”
温厉听出对方身份,开门见山。
“Elvy,我是温厉,修睿在吗?”
女助理说:“苏总在开会,预计一小时后结束。到时我让他给您回电,可以吗?”
“好,麻烦了。”
挂掉电话,温厉瞟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半。
苏修睿怎么这个点还在开会?
疑惑短暂地停留在温厉心头,迅即消失不见。
公司里的事,苏修睿不说,他也不会主动问。
这是温厉对他的无条件信任。
三月的第一天,两个数年未见的老友欢聚在她们年少时的秘密基地。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这栋烂尾楼竟然还在。”
谢倾循着记忆往顶楼走,楼梯旁的混凝土墙壁上布满斑驳的印记和彩色的涂鸦,一层叠着一层。
这座未能建完的大楼寂寞地伫立于时间之外,唯有这些岁月痕迹,具象地展现着它所历经的时代变迁。
梁曼跟在她身后,说话的声音在反射作用下显得格外清晰。
“这栋楼现在可是宛城着名的鬼楼,有好多自媒体都是半夜过来,拿灵异做噱头炒作。”
谢倾嗤笑出声,半是自嘲半是玩笑地道:“这么说来,我岂不是差点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梁曼快走两步,与她肩并肩。
“可不呗,当年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得为鬼楼建设添砖加瓦了。”
提起从前,谢倾只觉恍若隔世。
再次站在天台边缘,她低头向下看,遥远的地面令人头昏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