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当机立断,给柳闻烟打了今天的第二通电话。
“何予淮是顾时的法律顾问,也是我哥的朋友。”
她开门见山地答了柳闻烟的问题,随后顿了两秒,问:“你认识他?”
谢倾跟何予淮不算熟,但托柳闻烟的福,对她上到二十三下到纸尿裤的人生轨迹一清二楚。
柳闻烟自小在深城长大,来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
至于何予淮,宛城口音还是很明显的。
电话另一头的人陷入沉默,也不知究竟是不想说,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
半晌,柳闻烟终于有了动静。
“我也不知道,应该算是,认识的吧。”
谢倾皱了皱眉,搞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
什么叫,算是认识?
“就是,我认识他,但他不记得我了。”
说的是不记得,而不是不认识。
谢倾默默听着,忽地想起两个人大一时,偷偷溜出寝室,到湖边喝酒的事。
也就是那一次,谢倾见识到了喝醉的柳闻烟有多可怕。
当时,柳闻烟一罐低度数啤酒下肚,就开始抱着谢倾的腰哭。
哭诉的,是她被渣男渣了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不算新颖,一言以蔽之,就是柳闻烟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嫌弃家里管得紧,在某次放学后甩开了司机,在大街上闲逛。
逛着逛着,就遇到了一群街头混混。
为首那人只是打量了她一眼,随即面上露出一丝玩味,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三分下流。
“小妹妹,一个人出来玩?”
她那时候才十四岁,也不知道是哪生出的一股莽气,不怕也不跑,反而亮出自己柳家千金的身份,叫嚣着让混混们滚蛋。
但混混毕竟是混混,哪里知道什么柳家还是刘家?
不消老大发令,围在他身边的几个人立马走上前,将柳闻烟按住。
混混头子走近,勾起女孩尖尖的下巴。
“这小嘴不错,就是不知道功夫有没有说话那么厉害。”
柳闻烟被他掐的疼出了眼泪,却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
小混混没了耐心,正要一个耳光教她做人,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
“放开她。”
时隔多年,柳闻烟再想起那道声音,仍觉得像是一道山泉流进心间,甘美而清冽。
扬起的巴掌放下,混混头子转身,吊儿郎当地开口。
“关你屁事。”
站在远处的男孩一步步靠近,面上没什么表情。
“我说,让你放开她。”
男孩身形有些瘦弱,脸上却是不可一世的表情。
混混心中升起股无名火,对小弟们打了个手势。
四五个人瞬间围上来,对着男孩拳打脚踢。
男孩奋力反抗,看得出是个练家子。
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不多时,便被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拳砸倒在地。
柳闻烟见状,莽劲儿又上来了,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挡在男孩身前。
混混头子到底不舍得伤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喝止了小弟的动作。
而后,他挑起眉,问:“护得这么紧,他是你男人?”
柳闻烟咬着唇不说话,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混混头子笑得愈发淫邪,上前抚摸过柳闻烟的脸,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摔在地上满身狼狈的男孩。
“跟着这种小弱鸡有什么好?妹妹,不如你以后就跟了哥,哥保准让你xing福。”
小混混一边说,一边往柳闻烟胸口看。
其他混混见纷纷笑着附和,一时忘记了地上躺着的人。
瞅准了这么个空档,男孩飞速爬起身,抄起身边一辆自行车砸了过去。
混混们被他突然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男孩拖起女孩的手,钻进了巷子里。
那一片是旧城区,多的是亟待改造的建筑。
旧城窄巷四通八达,又连着数不清的废弃居民楼。
熟悉地形的人一旦钻进去,想找出来,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完的功夫。
可惜,柳闻烟和那个男孩,都不是熟悉地形的人。
两人手牵着手跑出去没几分钟,就被小混混追了上来。
危急关头,男孩松开柳闻烟的手,猛地推了把她的后背,大喊了一声。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