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辚辚而去……
“太太,算了吧。”苟氏的婆子小声劝道,“汝南侯世子夫人未必安了好心。”
“陈榕安不安好心无所谓,到底是我的错处。”苟氏叹息一声,早知如此,她当初又何必那般对待纪祎,大房二房又怎会走到如此地步?
啧……那司家无论如何都攀不上了。
苟氏滚蛋了,司岂又登堂入室了。
纪婵不过虚让让,他就当真进了大门。
胖墩儿想吃烧烤。
秦蓉和孙妈妈切了猪羊肉,买了羊腰子、鸡翅膀、鸡脖子、鸡胗、韭菜、大蒜、蘑菇、干豆腐卷等等。
纪婵司岂进二门时,放在天井里的圆桌上林林总总地摆了一大堆。
“这是做什么?”司岂瞧着有些新奇。
纪婵有些为难,她不想请司岂吃饭——儿子是她的,司岂最近太殷勤,这不是好事。
但胖墩儿不大理解老母亲的复杂心情,他背着小手、笑眯眯地说道:“父亲,我们要吃烧烤啦,你要不要尝尝?我娘的手艺特别厉害。”
纪婵想说我厉害个屁,你就是个坑货儿子。
“好啊,为父正有此意。”司岂从善如流,期待地看向纪婵,“那就麻烦二十一了。”他忽然叫了纪婵的假表字,叫得还挺亲热。
纪婵想说她不叫二十一,但又想起这个名字在泰清帝面前过了明路,不好反驳。
“司大人客气了。”她笑得假惺惺的。
司岂道:“在家里叫我逾静就好。”
这话好生暧昧。
纪婵挑了挑眉,不理他,自去洗手换衣。
司岂也不在意,慢慢来就好,他从来不缺耐性。
纪婵出来时,天井里已经亮了灯。
几盏大红灯笼高高地挂着,长长的烧烤炉里燃烧着火红的炭,风一过,就飞扬着起一片金色的火焰。
秦蓉烤肉串,孙妈妈烤鸡翅,肉香扑鼻而来。
小马从仓房取了坛好酒,一边跟罗清聊天,一边把酒杯斟满了……
司岂坐在圆桌旁的管帽椅上,给坐他腿上的胖墩儿讲故事。
纪祎和孙毅围坐父子二人左右。
司岂讲得是前朝的某个英雄人物,他大概做过功课,用词简练,故事性也强,三个孩子听得如痴如醉。
纪婵呆了片刻。
如果司岂当初没有那么绝情,他们一家是不是……
唉,想这些做什么?
纪婵觉得自己很无聊——人生没有如果,胖墩儿也并没有不幸福。
当年司岂不要她,现在她一样也不想要司岂。
她在圆桌上取了几串大蒜和几串干豆腐卷,有条不紊地烤了起来。
司岂讲完故事,鸡翅和肉串也陆续好了,几个孩子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议论着刚刚的故事。
司岂尝了几串,起身走到烤炉前与纪婵并肩站着,说道:“你教教我如何?”
纪婵想说“你别添乱了”,却不料胖墩儿欢呼一声,“娘,我也要试试。”
小的可以烤,大的就更可以烤了。
纪婵只好说道:“好啊,你看着孩子,别让他烫着了。”
司岂心花怒放——这句话说得好,听着就像一家人。
于是,秦蓉和孙妈妈都撤退了。
小胖墩儿搬来一只小板凳,站在上面有模有样地翻着手里的肉串,“父亲,咱比一比吧,看谁烤得更好。”
“我看行,到时候让你娘做裁判。”司岂看着纪婵说道。
“好哦!你要是输了,就送我一只玉佩怎么样?反之也一样。”胖墩儿在司家得了好几只上好的玉佩,吃又不能吃,玩又不能玩,此时用来当彩头最好。
纪婵把烤好的蒜和干豆腐卷放到桌子上,回来的时候笑着说道:“一只玉佩百十两银子呢,输了你不心疼吗?”
胖墩儿摇摇小脑袋,凑到纪婵身边,小声道:“娘,羊毛出在羊身上。再说了,父亲有好多个玉佩呐,他不会要我的,我稳赢不输。”
他笑得狡猾,像只小狐狸。
这样的想法不太端正,可又的的确确是个阳谋。
纪婵不想讲大道理,就道:“你怎么知道你父亲不要你的?你现在姓纪,你父亲姓司,他的就是他的,你的就是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给了司岂一个眼色。
司岂心下了然,道:“你要比便比,输了就认,赢了就庆祝,咱们都要堂堂正正的,可好?”
胖墩儿到底是个孩子,算计是无心,被隐约地教训了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当下欢呼一声,“当然好,我都烤过好几次啦,你今天输定啦。”
反正都是被算计了。
司岂看看纪婵,心道,这儿子怎么就这么奸滑呢?
纪婵也看看他,你的儿子当然像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秦蓉给小马斟满酒杯,用肩膀推了推他,小声道:“相公,你看司大人对师父是不是有那个意思。”
小马道:“我觉得是。”
秦蓉叹了一声,“司大人是不错,可司家就难说了,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小马“哼”了一声,“怕什么,有皇上在呢。”
“对对对。”秦蓉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皇上住进纪家了,那是多大的荣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