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里存着十张银票,面值五百两。
饰品八件,件件都是足金。
司岂估计了一下,至少七百两银子。
不过两年而已,一个奶娘居然积累了这么多财富。
从何而来的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王氏——包括朱子英。
王氏脸上的血色慢慢消退了,她勉强笑了笑,“都看妾身做什么,这是维哥儿母亲的东西,不是妾身的。”
常太太冷哼一声,说道:“维哥儿母亲的东西在你嫁进来之前,老身就已经清点过,并进行了封存,银票和首饰早就拿回常家去了。”
司岂笑了笑,“不承认没关系,这些钗鬟总能找到出处,银票在钱庄一查就明白了。”
吴妈妈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说道:“不用查了,我说,我都说……”
事情跟纪婵司岂猜测的一样。
吴妈妈之所以在两年前开始虐待维哥儿,就是因为王氏收买了她。
她用王氏给的银钱让自家儿女赎了身。
两年里,维哥儿得风寒十余次,但都活下来了。
这一次,王氏又怀孕了,两个月,她没声张,只偷偷找大夫诊了脉,听说男孩的可能性非常大,便敦促吴妈妈下了死手。
砒霜就是王氏给她的。
吴妈妈想要钱,又想全身而退,没日没夜地想了好几天,最终想到了红姑。
红姑是个胆小、迟钝的姑娘,一家子都是二房的人。
吴妈妈只要咬定她是维哥儿奶娘,不可能害自己带大的孩子,就足以蒙混过关。
但他们没想到常大人夫妇会来,而且还来得这般及时,甚至还找了司岂和纪婵。
不但救下维哥儿,还在一个时辰内破了案子。
一切尘埃落定。
魏国公、魏国公世子仍要保下王氏。
常大人不同意,坚持告御状,同纪婵和司岂一起,把吴妈妈送进大理寺的牢房里,独自进了宫。
纪婵与司岂一起回司府。
街道宽阔,路两旁载着垂柳,新绿怡人。
二人救下一条性命,心情好,马骑得也不快。
纪婵一边赏景,一边问司岂,“司大人,你说常大人会不会找我开棺验尸?”
司岂笑着问道:“你希望他找你吗?”
纪婵道:“当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司岂摇摇头,用一种关爱残障人士的目光看着纪婵。
纪婵被他看得发毛,心里头还有些痒痒的,不由恼羞成怒,“怎么,作为大理寺的官员,为民除害难道不应该吗?”
司岂又是一笑,“应该,当然应该,但我却不希望你答应下来。另外,常大人也不会找你。”
“为什么?”纪婵觉得常大人性格直爽,不像忍气吞声的人。
罗清道:“纪大人,你该把京城的权贵好好捋一捋了,只要你捋明白了,就不会问……咳咳,三爷小的错了。”
“驾驾。”他吆喝两声,骏马小跑起来,眨眼间就走远了。
司岂道:“魏国公与诚王是表兄弟,姻亲大多都是豪门。”
“常家虽是大族,但根基不在京城,下一代出类拔萃的也不多,为子孙和家族计,他们不大可能真刀真枪的与魏国公府对上。若不是王氏欺人太甚,常大人只怕连这口恶气也未必敢出。”
纪婵沉默了。
她心里不舒服,却无力反驳。
响鼓不用重锤。
司岂知道纪婵明白了,立刻转移话题,说起采集指印的事来。
在寿宴之前,他们已经拿到了左言、石方、罗嘉亦、王涣以及李竟一的指印,包括他们的长随和小厮的——但都跟剑柄上的指印比对不上。
赵季青今天来司家了,司岂已经做好了安排。
只有任非翼、蔡辰宇的指印没拿到。
纪婵并不为难自己,顺着司岂的话题调转了思维,说道:“如果通过指印找不到他们,司大人打算怎么办?有想法吗?”
司岂叹息一声,道:“那就只能继续替凶手收拾残局了。”
纪婵无奈地点点头。
她想起现代某国的“华城连环杀人案”、“开膛手杰克”,以及“十二宫杀手”了。
凶手狡猾冷静,留下的线索不多,与这几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岂再聪明,她验尸的手段再高超也无济于事,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头疼!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沉默着回到司家。
纪婵在司家用过午饭,下午带两个孩子回了自己的家。
之后两天,她和司岂对比了赵季青的指纹,依然与剑柄上的不相符。
这期间,常大人告御状一事有了结果:魏国公和朱子英被申斥,罚俸一年;王氏产子后弃市;吴妈妈斩立决。
这桩官司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又把纪婵和司岂的风流往事死死地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