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已过大半,林子衿与李金羽的碗中饭菜却只动了几口;反观林二狗,早已将碗里的食物吃得精光。对于这个贫困家庭来说,平时哪有机会品尝肉食之香,偶尔得以享用,自然是欲罢不能。
饮尽碗中的最后一滴汤汁后,林二狗才抬起头来,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神色,开口问道:“爵爷,爵爷夫人,您二位为何不多吃些呢?”
林子衿并未抬眼看去,只是淡淡回道:“已经吃饱了。”
林二狗顿时郁闷无比,他搓了搓脑袋,思索良久,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爵爷夫人,我娘年纪也大了,就这样跟着您去了爵府,我担心她在那边吃不惯、睡不好。毕竟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陈花不分昼夜地照料着她,若是忽然换成陌生的仆人,恐怕她难以适应。”
“您看……这……”
话音刚落,不仅林子衿与林李氏惊讶地看着林二狗,便是李金羽也投来了讶异的目光。
真是见过厚颜无耻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陈花照料林李氏之事,岂非显而易见?
林李氏身为修炼世家之人,对她并无照料之情,更无需提及所谓的尊敬,能不加为难已是万幸。
对方所流露出的真实意图,李金羽和林子衿岂会不明其中深意?分明是欲邀二人一同前往修炼福地——爵府安居。
李金羽微微侧首,他无意掺杂此事,一切皆由林子衿自行决定。若林子衿答应迁往爵府,便将他们安置于炼器工坊,届时自遵循天地规律,白昼劳作,夜晚静修,以免见之生厌。
对于照拂林李氏之事,显然只是对方口中敷衍之词。林子衿闻此言,仅是低头品茗灵汤,并未回应林二狗的挑衅。有趣的是,碗中灵汤犹如止水般未曾减少分毫。
片刻沉默后,林二狗再度催促林李氏,后者这才收回凝视门外的目光。尽管她先前对林二狗不予理睬,但她终究记挂血脉亲情,林二狗乃是林家唯一延续香火之人,即便对方不久前确实有意让她饿毙,但林李氏原本亦有独自寻觅隐秘之地悄然离去的打算。
终于,林李氏开口道:“三丫,娘知晓你心中委屈,还请你务必请姑爷一道将二狗带回修炼福地,这便是娘恳求你的事了!毕竟,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兄长,现如今林家只剩他一人承载香火延续。”
林子衿听闻林李氏的恳求,心头不禁一阵柔软,眼角滑落下两行清泪。倘若大哥尚在人世,他又怎忍心见到手足反目至此呢?想到这里,林子衿心中五味杂陈,却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只是轻声道:
“娘,我和夫君早已用过午时灵膳,此刻已饱满无缺,请您随我一同前往爵府吧。”
“至于其他凡夫俗子,自然无资格与我等修士共乘仙驾马车。”
言罢,林子衿起身,亲自过去搀扶林李氏朝屋外行去,这简陋的茅草屋令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林李氏深知林子衿已做出了最大的妥协,或许从踏入这茅草屋的一刹那起,她便已下定决心。至于不让林二狗夫妇同乘仙驾马车,此举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林李氏再坚持要他们同行,恐怕即便是林子衿没有异议,李金羽也会心生不满。
随后,李金羽一行三人走出屋外,周围围观的村民们纷纷主动让出一条通道,目送李金羽三人登上了仙驾马车。
待众人上车坐稳,林子衿撩起车厢帘幕,清冷之声遥遥传出:
“尔等竟敢侮辱我夫君,对我与夫君更是言语讥讽,如今我们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尔等已难以望其项背!”
“我并非无情之人,早已命工坊总管唐堂预备,东河村中有德才者,可至爵府工坊修行做工。然而,那些曾对我和夫君落井下石、口出恶言之人,也就无需再去自讨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