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你看人家对亲戚多好？办什么事儿都亲自出马。”

“你说话有点不讲良心啊，你们来的时候，我也是亲自找当时的杨厂长要的工作指标，玉贵姥爷一开始说要两个指标都可以的，我一下狠心就全要了。而且你们的工作岗位，也全是我亲自给你们安排的。”

“你是故意把我安排到你身边的吧？把岩君哥就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

“不是当时看你瘦弱吗，在我那儿还能给你点好吃的，你看你来了以后长高了能有十公分吧。”

“嘻嘻，我得吃了你多少鸡腿啊，鸡腿鸭腿你基本上都留给我吃了。”

“嗯，当时是把你当妹妹疼的，没想到疼来疼去成了媳妇。”

“人家一开始也是把你当哥哥看的，到现在有时候还把你当哥哥看。”

“嗯，当妹妹可以任性，对吧？

说说，这次回家你想干些什么？”

“你们说话，我可以开着车带着我妈和弟弟们，去我舅我姨家去一趟吗？”

“可以啊，他们离得远不远？”

“不算太远，我舅舅家七八里地吧，我小姨住得最远，也就不到二十里。”

“他们都在家里干活儿？”

“当然了。”

“姥爷怎么不给他们办招工？”

“都是一大家子人，孩子多，离不开家啊。”

“那这次在你们那儿建厂子，就顺便给他们办了吧。”

“你给办？”

“可以，分开办，二舅办一个，刘海忠办一个，公社的游书记办一个。”

“为什么啊，不就你一句话的事儿吗？”

“我又不知道他们的人性，直接办不好，要让他们感觉到办事儿不容易。”

“游书记和我爸好说，刘海忠那里怎么办？”

“让翠花姨去办啊，让翠花姨给刘海忠送两坛子好酒，这事儿就成了。”

“啊？有这么简单吗？”

“当然没这么简单，刘海忠会拿不定主意，拿不定主意就会去请示我，我就来个顺水推舟，这就成了。

这事儿，能让翠花姨和刘海忠都有成就感，还能让家里人有工作上的压力，他要是干不好，可就把刘海忠和翠花姨都得罪了。”

“那人家于莉说你花花肠子多，你还打人家的屁股。”

“你说咱们厂和焊材厂，咱们这么多沾亲带故的，我不多点心眼儿能行吗，人家外人可就说话了，你这个觉悟啊，还没翠花姨高呢，人家翠花姨每次都警告她的亲戚在厂里要老老实实，别给我惹麻烦呢。”

“我们家人可没给你惹麻烦。”

“什么没惹麻烦啊，岩臣哥就很麻烦，他以后不能跟我干了，必须跟着梁姐去干。”

“为什么啊？他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是干得不错，但是他两口子都提拔不上去啊，只能给梁姐和秦姐干副手。”

“那我呢？”

“你啊，让你跟局里那帮娘们混在一起，她们提拔你也提拔，别人就说不出什么了，我们技术处几位科长都跟张局长走了，正好一下空出几个位子，除了琪兰姐，我可是还都没安排呢。”

“那我还得巴结她们啊。”

“不用巴结她们，只要平时不严格要求她们就可以了，要让她们感觉到和那帮男人的区别。她们一般都是局里中层干部的家属，你们要是玩好了啊，连他们家的男人都能替你说好话。”

“嘻嘻，你还怕他们啊？”

“不怕，但是局里的人如果都说试验厂的张灵儿工作能力特别强，那就不是一个局面了，再加上苏局长知道你是我媳妇。”

“又是就顺理成章了，对吧？”

“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唉呀，光顾着跟你出来高兴了，你带礼物了吗？”

“放心吧，昨天送雪茹姐去正阳门的时候，烟酒都装好了，还买了糖果和点心呢，足够你走亲戚的了。”

“老公，听秦姐说你开着车我能吃黄瓜，要不我也试试？”

“滚蛋，你又不是腐女，吃什么黄瓜啊，晚上吃！”

“行，晚上我们分着吃！”

小两口说着话就到了家里，这次家里姥爷和大舅二舅都在，汽车来到门口三个人都迎了出来。

姥爷跑过来抓住王胜文的手：

“唉呀胜文，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

“姥爷，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二舅他们的活儿干得怎么样了。”说着从后备箱里提出两坛子酒和一大块肉。

二舅赶紧接了过去。

大舅说话了：

“小灵，你怎么过年没回来啊？”

“我工作忙，没时间回来，这不给我妈买了好多东西补回来吗。”

大舅还想再说什么，被姥爷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走，进屋！”

王胜文朝张灵儿摆摆手：

“你回家吧，去办该办的事儿。”

提着烟，跟姥爷进了屋，姥爷一看就高兴了：

“胜文，你给我买这么好的烟！”

“姥爷，我也不抽烟，也不知道什么烟好抽，就买了最贵的。”

大舅又插嘴了：

“胜文你知道吗，这中华的烟可是八毛钱一盒呢。”

王胜文不软不硬得怼了一句：

“大舅，你觉得姥爷不配抽这种烟吗？”

大舅急忙辩解：

“没有没有，过年的时候啊，岩福给我拿回来一盒呢，我没舍得抽，一直放着呢。”

王胜文干脆把烟拆开，给每人散了一颗，还贴心地给姥爷点上：

“那大舅你就抽吧，这岩福可太不像话了，怎么能给你拿一盒烟呢，回去我教训他！以后啊，我回来的时候，就给姥爷买这种烟了。”

姥爷一听这话不对，立马说到：

“胜文啊，其实不用买这种，不但贵，我还真抽不习惯，你还是给我买大前门的吧，我抽习惯那个了。”

说话间二舅把一个本子拿了过来：

“胜文啊，你先看看咱们挖地基的事儿，我记了工，想按每个工三毛钱发，我算了算，才花了三千多块钱。”

王胜文拿过本子看了看，然后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

“二舅，三毛钱一个工太少了，按五毛算吧，大舅和你的按一块算，毕竟你俩还要管事儿，对吧。还有谁参与管理了，你看着办。”

姥爷指指大舅：

“老大，你看看人家胜文怎么办事儿的，学着点，别天天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他弟兄仨在城里还指望着人家胜文呢，你刚才那样说人家灵儿，有意思吗？我跟你说啊，以后不许你再说灵儿一句！”

大舅挠挠头皮，赶紧改口：

“爸，我刚才就顺口问了一句，没别的意思，回来我跟她道歉。”

王胜文笑了：

“大舅，你一个当大爷的跟她道什么歉的，她说今天跟二妗子走亲戚去了，回来她就忘了。”

“走亲戚？”姥爷问。

“对，她说这两年没去舅家姨家去了，今天正好有车，带二妗子和弟弟们过去看看。”

“老大，你快去请村里的厨子来做饭，老二，你去公社里把游书记叫过来！”

大舅还真是个急性子，穿好大衣就赶了出去，二舅倒是说：

“胜文，要不咱去公社吃？”

王胜文摆摆手：

“二舅，冷呵呵的去公社干什么，再说，今天没车了，让游书记过来吧，正好我跟他说说今年工地开工建设的事儿。”

两个舅舅走了，姥爷开始坐下来跟王胜文说话：

“胜文，听说岩福那岳父是个大领导？”

“姥爷，可能是哪个省会城市的市长。”

“那咱可得注意。”

王胜文摆摆手：

“姥爷，家里不用管，我在城里对他小两口不错，再说，咱家也不差，完全配得上他们。我爸今年刚刚提拔成了广州市的副市长，和普通省会城市的市长一个级别了。”

“他岳父是不是对你有用？”

“能用当然是好事儿，不能用的话也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和四川省的省长建立好关系了，跟四九城的市长的关系也在建立中，马上也能成他的自己人。”

“唉，你看姥爷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只能跟着你沾光。”

“姥爷，给您买东西是孝敬您的，那可不叫沾光。”

“我说的不是这个，今年过年啊，县里张县长都让他孩子给我送东西呢，还有游书记，正儿八经的来咱们家走亲戚。”

“送东西你就留下呗，反正我又提拔不了他们，犯不了组织上的错误，至于他们想干什么，还得他们靠自己的努力，我也只能是给他们助力。”

“说的没错，你知道吗，现在酒厂归张县长管了，他现在可牛了，天天挺腰凹肚的，在县里啊，都快横着走了，听说市长还表扬他了呢。”

“那是当然了，肯定有这么回事儿，酒厂一年产值四五千万呢，是政府财政的重要支柱，县里让他管，肯定他背后是有动作的。”

“听你二舅说和你妈还是同学？”

“他倒是说过，我也不知道真假，这次去广州，我问问我妈。”

“你爸妈还好？”

“好，过年打电话的时候还问您了呢，上次胜义回来看过您以后，我爸妈对家里很放心。”

“这闺女就是孝顺。”

“能不孝顺您吗，我姥爷姥娘走的早，村里就数你对她最好，听说她去解放区的时候还是您送的她。”

“可不是吗，送走她，小鬼子就来了，我也走了。”

“你们都是吃过苦的一代人，这一代不能让你们再吃苦了，家里人都给安排一下。”

“你说，这次灵儿回来走亲戚，是不是去做什么事儿？”

“对啊，给我二妗子家的人安排一下。”

“安排到城里？他们可都是拖家带口的，不好出去。”

“就在咱们这个厂安排了吧，反正离家也近，收入少点也没办法，不能两全其美。”

“对，是该安排一下，你妗子虽然好说话，心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也没亏了灵儿。”

“嗯，所以年龄大的人里，我最先就考虑到了他们，也算是报答一下我妗子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岩臣你不是报答过了吗？”

“姥爷，那不一样的，岩君哥，岩臣哥，还有岩福他们三个，是您老的情分，妗子家里的人，才是灵儿妹妹的报答。”

不一会儿，厨子就来了，大舅竟然从家里抓来一只大公鸡杀了吃。

游书记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礼物，而是又给王胜文带来一袋子古币，说是专门找人收的，王胜文对他这种做法很是赞同。

中午吃饭，由于姥爷的控制，几个人并没有喝多酒，但是话没少说。

当谈起给二妗子家里人找工作的时候，大舅想说什么，王胜文几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大妗子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已经去了城里，家长年龄大了，不适合再参加工作，我们要的是能工作的，不是养闲人。

张灵儿下午四点才走亲戚回来。

直接开车去了轧钢厂新厂区的建设工地，把农机厂厂房的图纸留给了李厂长，商量好开工的时间，并跟他说了一下去广州的事儿。

李厂长提出当天要去火车站送，被王胜文拒绝了：

“你要是真讲情义，就在这几天过去安慰人家一下吧，毕竟是要离开很长时间，公开场合就别露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