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籍和项缠全愣住了。
项籍双目大睁,怒声道:「叔父你要杀我?」
「假死罢了,过段时间让人去外面弄一个孩童替你溺死,这样你就可以隐姓埋名,不用跟着吾等入关。」
项梁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此处的秦吏不多,且对本地的文字语言并不通晓,尚需借助我下相人来处理事务,到时候我会以家财上下打点,定让此事无虞。秦人在楚地的控制力不行,你隐姓埋名,摆脱项氏身份,再弄个验传,便可在乡里之间顺利通行。」
项籍听到这里,已是冷笑道:「叔父这是何意?是怕我入关中后闹事,牵扯到你们吗?」
项梁摇头道:「你随我学了两年兵法,日夜叫嚷着要在战场上打败赵佗,为父报仇,难道你如今就不想复仇了吗?」
项籍怔了怔,低声道:「我自然是想在战场上将赵佗击败,以复父、祖之血仇。」
「这就是了,皇帝迁徙六国宗室贵族入关中,让吾等为其守陵,是要起到监视的作用。吾等六国之人一旦进了函谷关,就再没有反抗秦人的力量,想要亡秦复仇,唯有留在楚地。」
项梁低语道:「我观秦人虽然一统天下,但秦法严苛,黔首庶民动辄违法,沦为刑徒,让吾等楚人难以适应。再加上皇帝扰民甚众,一会儿发徭役修驰道,一会儿又要改权、衡,如今还要废除我六国文字,甚至又弄出新币,让人苦不堪言。」
「只要皇帝继续照此弄下去,六国之民早晚难以忍受,必定奋起反抗。彼时,就是你复仇的机会!」
项缠骇然道:「兄长,你是要让籍儿留在关东,日后反秦?」
项梁紧盯着项籍,低语道:「我项氏一族人多,如今被秦吏关注,自是跑不掉,到时候只能入关。但籍儿假死之后便可脱身,在楚地联络各地豪杰,等待反秦的时机,籍儿意下如何?」
听到项梁的话语,项籍已是喜出望外。
有反秦复仇的机会,他哪会不接受!
项籍立刻应道:「叔父所言甚好,我自当在楚地蛰伏,等待时机到来,便杀入关中,去接应叔父。」
项缠担忧道:「可籍儿只有十二岁,若是我项氏举族迁入关中,他如何在楚地生存。」
「无妨,籍儿可去淮南投奔一人,此人乃是我楚地硕果仅存的老将,如今换名改姓隐居于淮南。」
「何人?」
「景同将军!」
项梁目中闪过精芒,低语道:「景同将军曾征战沙场,辅左过父亲和兄长,和赵佗交战数次,带兵打仗之能远甚于我。他之前和我有过通信,籍儿前去寻他,他定然待籍儿如子,认真教导籍儿兵法,无需担忧。」
听到项梁口中冒出来的名字。
项籍双目放光。
景同!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曾经辅左左司马昭平,与赵佗战于泗水。
又辅左项籍之父项渠,与赵佗战于睢水。
还辅左项籍大父项燕,与赵佗战于淮水。
景同将军曾与赵佗三战,虽然都是失败,但最终
能活下来,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他有真正的沙场经验,有和赵佗交战的资历,堪称楚地的最后名将。
如果说六国遗民之中,还有谁对赵佗的战术最了解,唯有景同一人!
「叔父说的是,我当向景同将军了解赵佗的战法!」
片刻后,项籍神采奕奕的走出屋门。
留在屋内的项缠却是忧心忡忡。
「兄长,项氏入关中,就是秦人的笼中鸟,如果籍儿在楚地反秦,岂不是会连累吾等?」
项梁看了项缠一眼,幽幽道:「难道籍儿跟随吾等入关中,他就不会连累项氏了吗?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兄和父亲都死于赵佗的手上,籍儿日夜都恨不得杀了赵佗。」
「他要是跟着入关,绝对忍不下这口气,如果干出刺杀赵佗的事情来,或者是杀人犯法,你当我项氏宗族还能保留吗?都不用等到反秦,我项氏就已经被诛灭了。」
项缠明白了,苦笑道:「你说的也是,这小子脾气太冲,且年纪小易冲动,一旦入关,还真的容易为宗族招来祸事。只是万一日后真如你所说,六国之民难以忍受秦政,进行反抗。籍儿反秦,吾等也跑不了啊。」
项梁叹道:「六国贵族尽数被迁徙进关中,起码有十几万户吧?如果日后真有反秦的事情,秦人难道真将这些人尽数杀光吗?而且让籍儿换个名字就是。」
「项籍已经死了!」
「反秦的人,和我项氏又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