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真像他刚刚猜测的那样,周国的人狗急跳墙,居然派人过来刺杀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夫子。
孟海心中恨不得把汪竹大卸八块。
有本事你去找大秦的皇帝报仇,找他一个小小的教书夫子,这算是什么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个仇一定要报。
“咳咳咳……”
孟海正在这里转着眼睛想着报复方案,突然之间,一阵剧烈的咳嗽直接咳出了半瘫血。
这口血咳出来孟海觉得自己好受了不少,就感觉喉咙当中有什么异物被喷了出来,整个身体一阵的舒畅。
他也能说话了,虽然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就像嗓子里面卡着东西,但是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懂。
“要抓汪竹,是你全权负责的?”
孟海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廖言愣了一下,似乎知道孟海想要做什么,他挥了挥手,示意先将回春堂的大夫请到外面,整个房间里面就只剩下了孟海,廖言,还有昏睡不醒的大牛。
孟海自认为他是很大度的。
之前不论是被聚义酒楼的掌柜抓走,二当家大牛抓走,大当家抓走,甚至被宁王抓走,他的第一个念头也只是想要逃跑,跑的越远越好,一切都以如何活命为第一。
但是之前在清水村的时候,二当家逼了一把孟海,给他服用了一枚七日绝温丹,这激起了孟海的怒气,孟海也因此设计毁了清河村,甚至现在的大当家与二当家也已经被大秦的官兵抓捕。
而此时此刻的孟海,再次被那位汪竹激起了怒气。
在大街上好好的走着,结果被人拦路截杀,如果不是有个大牛在旁边拼死守护,孟海恐怕在一瞬间就会被杀死。
即使现在还活着,那也是满身是伤。
所以汪竹,孟海绝对不会放过。
睚眦必报也好,复仇也罢,孟海绝对要抓住汪竹。
孟海脑海之中,不自觉的回忆出了当时所观看大当家的那幅大秦地图。
那张大秦全国地图上的勾勾画画全部印于孟海脑海当中,包括大秦金城的路线,以及自打重生以来到现在在大秦所经历的一切。
他心中有了主意,抬头望向廖言。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廖言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孟海,似乎是在打量着这个才十八岁左右的青年,打量着关于这个青年身上一切的细节,直到孟海再次说话。
孟海说道:“我这里有个主意,或许能够抓住你口中的汪竹,但是我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他说是没有太大的把握,但这也就是个客气话。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话肯定不能说全,更不能立下军令状,只要把一切说的都不确定,总有挽回的余地。
廖言点了点头,神色平静,他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请说!”
孟海脑海当中再次出现了大秦京城的地图轮廓,他说道。
“你们之所以没有抓住汪竹,肯定是他现在躲在京城的某个角落搜捕不到。所以在这个时候就得来个引蛇出洞,他既然不想动,那我们就让他动,只要他动了,必然有蛛丝马迹,可以顺藤摸瓜的抓住他。”
廖言表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模样,点点头:“那何谓你所说的引蛇出洞?”
孟海再次说道。
“引蛇出洞,首先就是要让蛇从我们给的洞里爬出。大秦有东城,北城,南城和西城四城,我个人认为最好的选择是北城,将汪竹引到北城,让他出城,更有利于抓捕。”
廖言点了点头,示意孟海继续说下去。
孟海忍着全身的刀伤做了起来,此时的他,脸上除了沉思以外,还有因为痛苦不断扭曲的面容。
他继续说道。
“明天就是诗会,人流量密集,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现在京城情况对于汪总来说不容乐观,如果能够出去的话,他绝对不想在京城多待一秒。他既然想出去,那我们就给他制造出去的机会,正好趁着诗会这个热闹的时候,制造出一些矛盾,这样才好,让汪主以为得到了机会,从而从北城撤离。”
廖言摆了摆手,他说道:“你先别说这些,你怎么能确定汪竹他就会从北城撤离,那为什么就偏要走北城呢?”
孟海想了想继续说。
“所以我们就要让汪竹觉得北城有可乘之机。”
“我们……可以调重兵前往镇守东城,理由是有探子或者好心人举报,那里聚集着匪寇,这帮匪寇将会于诗会时举兵造反。派大兵镇守东城,严查来往行人,毕竟东城是咱们精英城最为混乱的地带之一,里面混迹着三教九流,如果汪竹想要逃离京城首选就是东城。而我们以那里聚集着匪寇为派大军镇守,严查路上的行人,包括进出城的人,汪竹自然会打消从东城逃离的念头。”
“接着是南城,那里是达官贵族聚集之所。在诗会之时,我们可以借助达官贵族府中养着的府兵,配合着官兵检查来往行人。由于南城达官显贵最为集中,在那里的普通百姓自然没有多少,街上的人流也就会适当的少一些,官兵加上达官显贵府里养的府兵镇守在南城门,也绝对能够给汪竹带来不小的震慑,使得他不敢轻易选择从南城逃离。”
古往今来,只要达官显贵,有了自己的府邸,那肯定会养一群杂役,官位高一点的官员还会在家中养一些打手,这也就是府兵。
这些府兵的目的就是帮助自家主人守护整个府邸的安全,以防有贼人进来捣乱,官位越高的官员家中的府兵也就越多,就比如说越国公。
越国公家的府兵,那也是两百人往上。
《大秦律》规定,在府中招募府兵的数量不得超过五百人,但许多人都是擦着这个边,恰好换养五百府兵在家中。
因此,孟海提出了让官兵和这些达官贵族家的府兵联合起来,共同给予汪竹威慑。
孟海继续说道。
“接下来就是西城,西城的热闹繁华程度仅次于东城,里面更是混迹着许多三教九流之人。但是此处小商户最多,诗会之时人流更多。因此,要在诗会开启之前把守住西城的各个街角,不但在明处要有许多核验身份的官兵,在暗中也要放一些能够让人察觉到的暗探。让汪竹发现这些眼线,以为是瓮中捉鳖之计,从而离去。一明一暗之下,即使汪竹真的铤而走险选择从西城逃离,也会被当场抓获,同时也可以派巡御司的人在西城彻夜不息的巡逻,目的同样是给汪竹心理上的震慑,同样是为了防止西城在诗会时发生不必要的隐患。”
“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把汪竹引向北城,所以我们还得在北城下功夫。大秦将近六成百姓的住所都在此处,所以此处人流也颇为繁杂。在诗会期间更是如此。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要引发北城的矛盾,至少明面上如此。京城最近多武林人士,我们可以召集一部分武林人士让他们制造混乱,借助各种缘由冲出北城。”
廖言听到这里,忽然就明白了。
孟海的注意,其实非常简单。
派大军镇守东城给予威慑,让达官贵族家的府兵帮助官兵镇守南城,令巡御司的人巡逻东城制造出此处有严密坚实的假象,最终在让北城陷入混乱。
在这种情况之下,其他三处城门口都有严密监视,把北城门口却有个明显的漏洞。
再加上孟海所说的借助东城有叛匪之名,将大军调集到东城,那北城的防守势必衰弱……
但这种为三缺一的把戏,寻常人意就能看出这是个漏洞,汪竹作为周国林兵司的副指挥室怎么可能上当?
孟海没有察觉到已经面露沉思之色的廖言,他还在自顾自的说道。
“我们自然不可能在北城一点防范也没有,那样看上去也实在是太假了,所以在北城那里也得要有些士兵镇守才行,这就可以挑那些老弱士兵镇守北城,毕竟年轻士兵全部都平叛东城假的匪寇了。只要让汪竹有意从北城离开,这计划的第一步也就完成了。”
廖言听到这里,又是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说道:“你做这么多准备,仅仅只是第一步?”
孟海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我做这么多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汪主引向城外。汪竹离开京城,必定得要经过左香山和右香山,所以我们可以在香山当中设下伏兵。我记得通往北边的官道,还要经过一片小荒林,那里也可以埋下伏兵。接着就是通往北方的官道尽头,也要埋下伏兵,只要汪竹离开京城向北走,他是插翅难飞。”
孟海说完这最后一句,就沉默了。
廖言知道孟海这事说完了,他皱着眉头沉思许久,才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你的这个想法非常大胆,你这一招引蛇出洞的大框架也非常的合情合理。其余的小漏洞倒是容易弥补,但是其中有两个最为致命的漏洞。”
孟海愣了一下,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廖言说道:“其一,你又怎么确保汪竹就一定会向北边跑。即使你刚刚说了那么多,但是这种为三缺一的漏洞,汪竹他不会看不出来,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会往里面跳?”
“其二,你今天在中街上被截杀就是因为军中出了奸细。或许在整个京城还有汪竹的眼线,你如何确保你所说的这个计划不会被那些眼线打听到,从而透露给汪竹?”
孟海认真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廖言忽然又说道:“第二个问题我或许能够帮你解决,像这种将计就计的计策,我已经不知道玩了多少遍了,但是按你这个框架,最重要的是把汪竹引向北城,这才是整个计划最为困难的一环。”
孟海躺在木床上,背靠着巨大的软枕,在身上刀伤不断的刺痛之下,他不仅没有清醒,反而还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极为认真的思考着廖言的那个问题,就在他似睡非睡之时,脑海当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如何将汪竹引向北城,这最好的引子就是他。
孟海忽然间清醒,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汪竹为何要截杀我,但是他绝对已经对我憎恨到了极点。所以如果我在北城的消息传递出去,而且我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他虽不说要冒险刺杀我,总得要看一眼我。所以只要我出现在北城的消息,通过汪竹还在京城的眼线传递给他,他就一定会来北城。”
廖言皱眉沉思着这句话,不由得高看了一眼孟海。
孟海是要以他自己为饵,来调出汪竹。
廖言不由得对这位为大秦默默付出,居然以身犯险来揪出敌方奸细的孟海,产生了好感。
而他不知道的事,孟海之所以这么做,最大的原因是汪竹派人来截杀他,此仇不报,那怎么能够罢休。
再加上,孟海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自保。
到时候叫上玉如心,再让玉如心多带点身边的武林朋友,以玉如心的战力,就算汪竹再厉害,那最终也只有乖乖溜走的份。
这样,孟海也难免去一个心头大患,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有人来刺杀他。
廖言站起了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做这么多,为何要将他引出城再截杀?只要他的身影出现,不用出城,我们就可以立刻败他,将其抓捕。”
只要汪竹的身影出现,那路上的官兵就可以立即实施抓捕行动。
而孟海所说的那一套计策,即使汪竹出现也不能抓他,必须要将它引出城外,在进行抓捕行动。
这让廖言非常的疑惑。
孟海呲出个大白牙,说道:“这里是大秦的京城,你要在这里战斗,不仅会制造混乱弄得人心惶惶,一旦把汪竹逼急了大开杀戒,苦的人就是那些百姓。在本国抓捕敌方奸细,周围在场的普通人越少越好,知情的人也越少越好。”
廖言愣了一下,最终深深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