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少而精的好处就在这里,不管是进攻,撤退,还是隐蔽,做什么都可以很干脆,很麻溜利索。
杨振弃船登岸之后,仇震海领着两个人,赶紧上前接住,并向杨振、张臣简单介绍了姓名职务。
这两个人一个叫仇广义,一个叫郭增福,都是仇氏兄弟的心腹部将,其中姓仇的,与仇震海是同宗同族,姓郭的则是仇震海的小舅子。
当年仇氏兄弟所部被尚可喜逮捕之后裹挟着投降后金,他们也都在被逮捕之列,所以到了这边之后,仇氏兄弟的心思他们也是心知肚明。
这回仇震海泅渡过河以后,上岸找到了他们,并且把自己决意反正归明的情况,已经对他们如实说明了,所以,此时他们见了杨振、张臣等人,倒也并不觉得如何意外或者隔阂。
杨振见过这两人之后,一行人就近拴好了船只,摸着黑往田庄台进发。
其实到了此处,也已经无所谓了,杨振一行人都是鞑子镶白旗的衣帽盔甲,骑着本就是从鞑子手里搞来的战马,谁也认不出来他们会是刚刚打了盖州的明军明将。
而仇广义、郭增福两个带来的水手营,也都还是天助兵的人马,而且还是本地驻守的二鞑子身份。
就算这个时候,他们在通往田庄台的道路上横着走,遇上了谁,谁也不敢多说多问什么。
好在靠近田庄台的时候,路上遇到的巡防哨卡,都是仇震海的部下,有了仇震海、仇广义等人头前带路,一行人顺顺利利地进了田庄台。
这个年代的田庄台,可不是几百年后繁华的模样,残破的土堡墙,低矮的泥瓦房,道路坑坑洼洼,而且十分狭窄,街上关门闭户,黑灯瞎火,除了狗叫犬吠之外,四下里更是一片沉寂。
无论如何看,此时的田庄台,都不过是大辽河西岸旷野平原上的一个不起眼的靠河军屯罢了。
当然了,在明朝万历年间以前,这个辽南的水陆交通枢纽,南北海运商货的集散地,也曾经繁华过一段时间。
当年的辽东都司,也曾在这个地方派驻了一批兵马守卫,修建墩台房舍,将之纳入到了辽东都司城堡墩台防御体系里面,田庄台的台字,就是这么一个来历。
然而时过境迁,此地落入鞑子之后以后,南来商货断绝,昔日繁华不再。
仇氏兄弟旧部被安置到了此地,一没有来往的商货财源,二没有水师从征的机会,所以他们也就没有余力,去重修墩台堡墙,几年下来,此地更显破败。
杨振一行人跟着仇震海进了田庄台,一路穿街过巷,最后在一栋大宅的门前停下。
仇震海派人上前叫门,不一刻大门吱吱呀呀打开一条缝,里面有人打着一盏灯笼往外探看,得知乃是家主仇震海归来,立刻招呼了其他家仆家丁,点了几盏灯笼,把两扇大门全部打开。
很快,杨振等人下了马,跟着仇震海进了这处宅院。
接下来,自有人领着张国淦和邓恩前去别院安置随行的人马,而仇震海、仇广义则领着杨振、张臣二人又穿了一个院门,来到了二进院的正房堂上。
所谓的二进院正房,也不过是一排面阔五间、进深两间的青砖瓦房,中间是正厅,两边一东一西,各有两间打通了的屋子。
东边两间是公事房,摆着座塌桌椅板凳,还有旗牌刀枪剑戟,西边是仇震海的住所,朝阳的一面是一溜的通铺大炕,朝阴的一面则是一座巨大的灶台,一张桌子,四条板凳。
仇震海进了二进的正房,径直领着杨振、张臣登堂入室,吩咐人在灶台内生了火,就对杨振说道:
“大人!今天晚上只得委屈大人和张兄弟在这里将就歇息一下!取了家眷族人,撤离此地倒是好说,可搜罗附近大小船只,却是不易!
“田庄台这里大小船只不过几十艘,其他上千艘好坏舰船,都泊在下游十几里处的一处湖面铁锚湾水域!那三五百艘,能带走,能修复的,都在那里!
“今夜仇某自去张罗部将行伍,前往铁锚湾收拾舰船,预计天亮之前,一切当能准备妥当,到时候仇某向部伍说明主张,排除隐患,然后再来相请大人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