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方光琛又说道:“且先不说别的了吧!——怎么样啊,汉卿兄!此行如何?!出击敌后,可有斩获?!”
杨振闻言,想起了这茬,也不当即答对他,而是招呼了一声,把远处等候的将领们都叫了过来,然后领着方光琛当先一步往码头上走去。
杨振领着方光琛,先到了码头边上,冲着几个在码头上歇着的船工桨手喊道:“上船去!去把渔网揭了!”
方光琛跟着杨振来到码头上,见杨振这么说,心里已有预感,怕是那两艘满载的船上就是他们出击敌后的斩获了。
等他来到码头上,正看见那几个闻令登船的船工,突然将蒙着的破旧渔网掀开,但见黑色渔网下面竟是白花花一片。
“啊呀——!”
朝阳之下,方光琛定睛细看,不由得惊叫出声,那白花花的一层却是粗砺的海盐,但是那海盐之中腌着的,却一颗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死人头。
满满当当的两艘平底沙船,全都装到了冒尖,上面各自覆盖了几层旧渔网,一是防着日光暴晒腐烂,二是防着途中滚落丢失。
“这个——这是多少啊?!”
方光琛先是惊叫一声后退,继而稳了稳心神,赶紧去问身边的杨振。
“三千六百七十八颗!方公子!整整三千六百七十八颗!全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鞑子首级!”
杨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方光琛的问话,方才已经跟上他们步伐的袁进,对着方光琛,以及一起围上前来观看的夏成德、祖克勇等人说道:
“有了这些斩获,那些人还能说些什么呢?!再说了,出击敌后这样的事情,本就应当是出敌之不意,攻敌之不备,也只能是谋之于一二人之间!
“若是请示来请示去,闹得满城风雨,搞得锦州,宁远,山海关,甚至京师朝廷都知道了,那还出击敌后个屁啊!那又何来眼前这些斩获?!”
方光琛刚才对杨振说的许多话,袁进等人离得远,没有听清楚,但是此时松山城里的情况以及方光琛等人的来意,通过刚才与夏成德等人的交谈,他们这些刚刚返回松山的人已经都知道了。
此时,不管是地位超然一点的袁进,还是吕品奇、张臣、李禄个个义愤填膺,自己在敌后拼死拼活杀鞑子,现在回到了松山城,却还要应对这样的算计。
也因此,一直比较稳当比较圆滑的袁进,此时对着方光琛说出来的话,也是充满了一股子火气。
不过,眼下方光琛看见满满当当的两大船鞑子首级,刹那间已是心花怒放,已经完全顾不得袁进话语里的冒犯了。
“好!好!好!没错!没错!有了这些斩获,有了这些鞑子首级,那些人还能说些什么呢?!哈哈哈哈——”
杨振见方光琛的态度,一下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下也长出了一口气,冲着李禄招招手,等李禄过来以后,杨振对他低声说了句话。
李禄当即跳下杨振他们之前的座船,翻翻找找,然后拎了一条沉重的麻袋上来,靠上前,放到了杨振的脚下。
这时,杨振指着麻袋,对看过来的方光琛说道:“廷献兄!除了船上那些一般鞑子的首级之外,这里还有几颗贵重的,你也看看!”
杨振一边说着话,一边突然倒拎了麻袋,用手使劲一抖,五颗带着金钱鼠尾的脑袋,骨碌碌地滚落到了地上。
“这个——这是鞑子宗室子弟,老奴的孙子,鞑子饶余郡王阿巴泰的三儿子,固山贝子博洛的脑袋瓜!”
杨振踩住了一颗滚在地上的脑袋,先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一脚把它踢到了方光琛的脚下。
方光琛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看那个显得年轻白净的脑袋,随即突然抬起头来,满眼兴奋同时又满脸郑重地,对杨振说道:
“汉卿兄!这颗首级——,果真是鞑子宗室子弟?!果真是阿巴泰三子博洛?!”
杨振没有说话,而是又抖了抖那个麻袋。
一瞬间,又有几样东西从中掉落出来,却是博洛的外衣黄腰带以及羊脂白玉腰牌。
“这是博洛的黄带子,满鞑子宗室的标识!这是博洛的白玉腰牌,上面写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