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并没有看见重炮打出的炮子是怎么飞过去的,只从手里的千里镜中看见,一二里外清虏炮阵侧翼最为外围的冰墙上面瞬间冰花飞溅。
正在一层层冰墙里面,牵马拖拽重炮前行的清虏重炮队伍一阵慌乱,马嘶鸣,人叫喊,到处躲藏。
“都督威武!”
“都督必胜!”
……
镇江门城头上不明就里的将士们,看见自军的重炮不仅开炮了,而且远远地打中了清虏的冰墙,并且将冰墙打得冰渣四溅,将层层冰墙后面的清虏也吓得四处躲藏,一时间自是一阵欢呼雀跃。
但是,杨振以及仇震海的脸上,却丝毫也没有一点喜色,相反,他们皱着眉,表情凝重。
因为,他们从自己手中的千里镜里,都看清了自军打出的炮子对弹着点冰墙的伤害并没有多大。
自军的重炮虽然集中了清虏连夜构筑的冰墙,说明射程没有问题,但是打出去的炮子不仅没有击倒一片,而且也没有能够洞穿第一道冰墙。
而这意味着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仇震海放下了千里镜,对杨振说道:“都督,要不然,再放几炮看看?”
“也好,那就叫刘仲锦调整一下药量,射角,然后再放几炮看看!”
杨振连千里镜也没有放下,头也不回地对仇震海这么说道。
周围原本也有些兴奋雀跃的部将们,一见杨振和仇震海面色凝重,不像是高兴的样子,立刻喝止了城头上的欢呼。
他们一起围拢了过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威化岛方向,那一道道清虏迷宫一样高低不等的木头冰墙。
“轰隆……”
“轰隆……”
“轰隆……”
又是几声重炮轰鸣,站在附近的杨振等人,皆感受到了城头重炮发射时城墙地面传来的震动。
等到城头重炮接连响过之后,围拢过来的众人因为手里没有千里镜,看不清重炮打出的炮子弹着点,只能齐刷刷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杨振的脸上,看着杨振的反应。
然而,杨振的脸色依旧,丝毫也没有高兴的、满意的或者欣慰的样子。
众人见状,心里都是往下一沉。
就在这个当口上,仇震海领着刘仲锦回到了杨振的身边,而手拿千里镜的刘仲锦,也是一脸凝重,显然也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
“都督,这个不是用药量或者射程的问题,咱们城上的重炮,现在完全能够覆盖清虏在江面上的炮阵。”
跟着仇震海回到杨振跟前之后,前两天指挥城头重炮打得相当不错的刘仲锦,带着点沮丧的神情和语气,对杨振说道:
“不是卑职涨敌人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清虏构筑这些冰墙属实不好对付,他们外面的几道冰墙矮,内里的几道冰墙高。
“咱们的重炮一旦加大用药量,就会整个越过清虏的炮阵。若是减少了药量,要么最后打在外围的冰墙上,要么打在内里的冰墙上,都会被挡下。除非——”
刘仲锦有些沮丧地向杨振报告了他对调整用药量以后自家重炮弹着点的观察结果,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子无力之感,不过说到最后的时候,却有点峰回路转的意思。
杨振听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千里镜,转向他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调整炮位。”
“调整炮位?你的意思是,将咱们城上的重炮移防到清虏正当面去?”
“正是!——都督果然是炮战行家!”
对于杨振能够这么快猜到自己的想法,刘仲锦略微吃了一惊。
不过他一想到征东军炮兵团营配备的重炮与冲天炮,以及各款火药的药包与开花弹,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如果杨振不懂火炮,不重视火炮的使用,当年小小的一个暂编征东先遣营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呢!
于是刘仲锦立刻恭维了杨振一句,然后补充着解释道:
“都督,眼下我军重炮全在镇江门上,皆位于清虏炮阵的侧翼,所以我军重炮弹着点,皆在清虏炮阵右前方。
“若是将我军重炮布防于清虏重炮正前方,以清虏眼下之方位,除非在其前方遍布冰墙,否则必将躲无可躲,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