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飞龙屠狗(2 / 2)

花田咲:“你的意思是通过我向上边告张司令的刁状,把他的张扬势头压下去对吧?我,花田咲不过是黄花甸子开拓团的督拓官,军政大事不再参与。您请吧!”

堂堂大区长竟然被一向温婉可人的花田小姐给赶出来了!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邪火?

姚砚田羞愤难当自不必说。赶走了姚砚田,花田咲却独坐房中流下泪来……

豆腐张赶走了假狂龙,真狂龙却在野狐岭住了下来。豆腐张之所以能准确找到假狂龙在野狐岭的窝点,源自于他的得利爪牙那狗秧子。无能之辈跟前决不能有恶狗攘助,必须除掉那狗秧子!为干娘那玉兰复仇!

从打1932年溥仪当上所谓的大满洲国执政,日本关东军就开始集中全部精力和兵力围剿抗日义勇军,解散民间自卫队,分化围剿东北抗日联军。关东绿林道几乎没有纯粹有实力的大股绺子,连抗日联军都退到苏联去了,胡子根本坐不住山头。

包不住的花舌子彻底没了生意,那大神年老色衰,出去跳神根本找不到“搬杆子的”。

好在有于显龙帮衬,那大神还不缺吃喝。可是溥仪正式当上大满洲国皇上那年,于显龙把建国神社给炸了!亲王也被豁开了肚子,呜呼哀哉,日本人疯了。一面派兵四处追杀,一面将和于显龙有关联的人挨个审查。

于家大院的人虽然是他的至亲,可素来不对付,这在龙湾镇没有不知道的。当年和于显龙相处最好的郎占山已经八年不和于记医馆来往。

只有包不住和那大神这对不明不白,不算夫妻,年龄不等的搭伙男女,被那大神的远房侄子那狗秧子指证,那个炸毁神社大门的大秋子就住在姑姑那大神家!

豆腐张带着警备队来抓那大神的时候,院里屋里都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里外外无声无息。

卫兵打开房门,豆腐张小心翼翼走进屋子,不由得惊呆了!

那大神坐靠在西山墙下的火炕上。身穿一身蓝缎子衣裤,头戴大清时满清女人的头饰;脸上擦了粉,唇上涂了红,眉弯如月,双目微合。一只手放在盘腿的膝盖上,另一只手垂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张字条:“吾神去也!”

那大神死了。

豆腐张虽然不像谢文翰那样迷信胡黄二仙大神二神到极致,但他有生以来对神的敬畏总是挥之不去。

他不敢造次,也没向鬼冢汇报。安排人手,从仓房里抬出早已准备好的棺材,把那大神埋葬了。

包不住被抓进监狱,最终都死在了日本人的监狱里……

那狗秧子因此当上了那拉街的保长。那拉街那大神住了几十年,当年于六指儿给置办房子院子一下子都归了那狗秧子。这小子还从铁岭弄回一个唱二人转的娘们儿当了老婆。

于显龙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干妈那大神这一节。

大秋子没了于显龙的仰仗,酒坊弄不到粮食烧酒,活不下去了。为了帮于显龙教训小鬼子,不惜舍身炸庙!她现在是关东老百姓人人心里的神,那大神却成了口口相传的冤魂。

于显龙利用假狂龙作掩护,安顿好郎占山夫妇,把粮食散播出去,他要收拾那狗秧子这条恶狗了。

那狗秧子从豆腐张那里接了任务,想了一宿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野狐岭是除狗咬台那一片丘陵之外距离龙湾镇最近的山岭,四乡八镇长跑山的没有不熟悉的,新近只有这一伙不要命的狂龙绺子。这股胡子打劫过很多平民软窑子,都知道这伙人不多,只有十几个。现在都被打死在野狐岭兔拐棒沟啦,到底是什么人还敢对官军伸手?

躺在他身边的唱蹦子的老婆说道:“翻来覆去不睡觉,不就是做贼遇上打劫的。绿林账绿林算,你闹什么心?”

那狗秧子一骨碌爬起来:“你的意思还是胡子干的?”

“不是胡子,谁敢跟警备队动手啊?”

那狗秧子:“可是龙湾特区范围内再没听说那个山头儿还有胡子啊?”

“你他妈猪脑子啊?胡子在哪还能告诉你呀?他们非得在山里呀?又是蚊子又是野兽,他们活得下去么?”

那狗秧子这俩货跑江湖唱蹦子还说得过去,对绿林道全靠一个字——猜。

猜来猜去,胆子大有能耐,藏在民间当过胡子的,只有一个人,当年赫赫有名的独行老狼郎占山!

可是这个郎占山十几年前有了儿子以后就一心一意跟丁寡妇开店,再没出头露面。尤其是搬到行板梁子镇以后,几乎连门儿都不出。

不过狼就是狼,饿急眼了就要吃人!种地的人家还能留点高粱米棒子面儿,像他这种生意人只能吃那种拉不下屎的杂和面儿。行走江湖的人,岂能受得了这种日子?

跟老婆合计了半宿,决定出一辆大车装上几个麻袋谷糠,就说去新京,到他的大车店住一夜不就啥都明白了!

郎占山一家四口刚刚把行板梁子转运站改造成局局促促的大车店就来生意了。一辆两马一匹骡子的大车,装着十几条鼓鼓囊囊的麻袋进了大门。

郎占山立刻吩咐大儿子郎行天卸车喂马,丁寡妇带着十岁的小姑娘都拿着草料棍子帮着添柴烧水。

虽然彼此熟悉,可也都看出了彼此的疑点。

丁寡妇也是老江湖,一眼就看出他那大车上没值当的玩意儿,兴许都不够店饭钱。那狗秧子肯定有猫腻!

那狗秧子第一怀疑的就是郎占山的伤是怎么来的?一番搭话,郎占山翻着眼睛骂道:“他奶奶个孙子的,说不知道豆腐张那犊子非让老子跟他去打狂龙绺子?结果狂龙绺子没见影儿,老子挨了一枪?幸亏老子皮实,才勉强跑回家来。”

实话实说,毫无毛病。龙湾老百姓别说被日本兵打伤,就算打死也没地方说理去。再问他们家的小儿子,去长春车行学徒去了。

还是没毛病。

直到吃饭的时候,那狗秧子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丁寡妇端上来的高粱米饭团子绝不是农家碾磨磨出来的,暗红带糠皮的糙高粱米,而是日本株式会社用洋机器加工出来的泛白的精品高粱米。

第二天一早,那狗秧子坐上大车绕了一圈儿返回龙湾镇,向韩四虎报告。韩四虎当即传令,让豆腐张带兵搜查丁寡妇大车店。

豆腐张要不是屁股疼得起不来,真恨不得抽那狗秧子一顿大嘴巴!

大车店、协和饭庄都是配给的高粱米,为的是“繁荣市面,建设王道乐土”!再者说,就算丁寡妇大车店有毛病,郎占山那俩老江湖能让你这种人抓住把柄?随口派了一个班长带着三个大头兵跟着那狗秧子去了。

果然被豆腐张料中了,那狗秧子狗屁没查出来,还得请那四个黑狗子到协和饭庄吃喝一顿。

那狗秧子带着那拉街一伙子混混,明察暗访二十多天,抓了三十多个嫌疑犯,勒索了几十块老头票儿。逼得四乡村民,只要那狗秧子一伙从谁家路过,那家人宁可不吃不喝也得想办法给这对唱蹦子的送礼打溜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