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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鹿台山后山至白鹿书院前院,约莫只有四五里路程。
这短短山路于顾尧来说当然不值一哂,但对宁采臣这个官二代来说就要了老命了。
一路上,顾尧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宁大少爷携手缓行,遇上一些湿滑路径,更是需要伸手搀扶其一把。而也正因将心思放在了行路之上,所以顾尧这一路行来,对白鹿书院的建筑格局只能草草观摩,难以细细体悟……
就这样,二人迤逦前行,等抵达前院的儒圣大殿时,竟已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
“顾兄,快!快!咱俩要迟到了!”
到了此刻,一路行来、本已呈萎靡之态的官二代竟不知又从哪里生出了力气,拉着顾尧就冲进了一座有着高大牌楼迎面、两侧侍立玉石白鹿的宏大建筑。
初入儒圣大殿,顾尧才发现这座建筑虽称之为“殿”,实则不过是一座巨大的四合院罢了。
亩许宽广的露天院落当中,立有一座丈许高的巨大石台,石台之上,白玉雕刻的老者一手持卷、一手捋须,深邃双目微微上抬,一股忧国忧民的儒雅气质扑面而来……
“顾兄,这里!”
此刻旭日早已高升,金色阳光洒满庭院。阳光落在那些早已列队等候的新生身上,拉出道道长长的人影。
见诸位同窗早已列队完毕,宁采臣充分发挥出官宦子弟的特长。他拉起顾尧衣袖,根本不管旁人是否厌恶,只顾一味厚起脸皮向着队伍前头挤去——呵呵,谁人不知这拜圣仪礼愈是靠前,才愈能看清诸位师长?最不济,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嘛……
而顾尧自己本就随性,再加上现在修道境界刚刚提升,对这些事情就更不会在意了。
只是行进之中,一些微不可闻的呓语还是被他的双耳捕获。
“哼!不就仗着父亲是潞阳知府么?肆意妄为,简直有失体统!”
“慕白兄,这宁采臣仗势欺人也就罢了,你看这顾重华草包一名,竟也有脸跟着起哄,谁人不知他昨日交了白卷?!”
“嘘,大家先稍安勿躁,等今日儒圣大典过后,本人定要和这顾重华比斗一番,看看他到底有何资格即使交白卷,都能被叶师收入了门下。”
“看来黄兄你还不知啊,咱可是听说叶山长昨日收他入门实属因缘际会、被逼无奈!还听说山长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已然决定今日拜圣后,就要将这顾重华逐出门墙呢!”
“咦?!其中竟有此般缘由?看来木荣兄消息灵通、我辈大大不如也,就是不知这号称蕴有浩然文气的顾重华被逐出门后,院中还有那个夫子会收他……”
众学子窃窃私语间,顾尧已是被宁采臣拖拽着挤到了队伍最前列。
他微微扭头,目光从刚刚那些私下交谈的学子脸上掠过。
或许是因熟读儒经、涵养到位吧,这些家伙们见顾尧目光投来,皆是恢复了正襟危站的模样,其中几名城府厚黑之辈还报以一抹“友善”微笑。
顾尧面无表情地冷哼回头,心里已经决定若这些家伙真要寻他斗文比试,他也不介意让这些家伙当众出出洋相。
也就在顾尧心绪微动间,儒圣殿两扇正门突然悠然敞开。
顾尧循声看去,就见大敞的殿门处,一名清瘦中年人正引着一帮夫子缓步而入。
那中年人眸似丹凤、长髯及胸,行走间儒袍摆动,脱俗出尘。
而此刻阳光渐烈,罩笼其身。堂皇光照下,愈发显得其人就像一名从天上下凡的谪仙。
只是,当顾尧目光落于叶蒙投影在地上的身影时却禁不住眼角狠狠一跳。
“这影子……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