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撷玉缓了缓,扶住邢绣芸,疑惑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邢绣芸抹了把眼泪:“母亲怕我忧思,自然是瞒着我的,但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我还是偷听到了母亲和嬷嬷的话……”
说到此处,邢绣芸泪流不止,“可是我……”
“我……我竟然一时迷了心窍,既没有勇气劝阻母亲,也没有告诉武姐姐知晓。”
她顿了顿,方才捂了脸,语气还带着哭腔,但情绪已然冷静,大悲之后疲惫的很:“……我以为我只要装作对此一无所知,便能心安理得的过安稳的日子,但是宋姐姐,我不行……我还是过不了心里的这一关……”
邢绣芸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当绣茹告诉她武郦乐真的喝了那避子绝育的汤药时,她不仅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般轻松,反而背负了更沉重的包袱。
这件事便像一块巨石,压在她胸口,令她透不过气来。
“宋姐姐,我该如何是好?”
宋撷玉心知此时不是计较对错的时候,叹了口气:“你若是心中有愧,不如将事情与她明说,她或许会恨你,怨你,但总好过躲躲闪闪一辈子。”
顿了顿,宋撷玉垂了眼睑,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些自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懂得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邢绣芸本性纯良,又是一直被康国公夫人捧在手心长大,没受过多少风雨,才会过于软弱,拖泥带水,在举棋不定间铸成了大错。
她对武郦乐坦白可能会让两人从此生出不可逾越的隔阂,但若是不说,这事便会成为邢绣芸一辈子的心结,这份愧疚与自责会令她寝食难安,终有一日会将她彻底压垮。
邢绣芸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难得的坚定道:“宋姐姐,你说得对,我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我这就去找武姐姐。”
宋撷玉点头,终究不放心,淡声开口:“我陪你。”
邢绣芸感激的看了一眼宋撷玉,拉着她的手走出喜房,在房外女眷惊诧注视下快步穿过回廊,往武郦乐院里去,全然不顾身后喜婆的呼喊。
武郦乐正端坐在妆镜前,独自看着镜中人出神,忽然听到院外一阵骚动。
不待她遣人出去查看,邢绣芸已经拽着宋撷玉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武郦乐不禁瞪大了双眼,诧异道:“绣芸?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方才听闻宋鹤轩已经通过考验,正往后院来迎邢绣芸上花轿。
此时邢绣芸本应该盖着盖头坐在喜房等着她的新婚夫婿,怎么会跑来她这里?
邢绣芸禀退了房中侍女,哭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武郦乐:“……武姐姐,我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看着泣不成声的邢绣芸,武郦乐心中一阵抽疼,知晓自己今生无法诞育儿女她不过一笑置之,但亲口听邢绣芸说出这些话却令她有些难过。
她多少能体谅邢绣芸的心情,世间女子少有愿与人分享丈夫,更不愿看到自己的丈夫与其他女子恩爱生子。
武郦乐稳了稳心神,低声道:“其实那日你在母亲房外偷听,我恰好撞见了,只是没惊动你罢了。”
她顿了顿:“虽然当时不知你听到了什么,但从你后来几日躲躲闪闪的态度,和母亲今日的药,我便猜到,这事,你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