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杀了莫侯陈肯定会激起当地百姓对汉军的恨意,这不是咱们的目的,让其治下的百姓动手就不一样了,杀了莫侯陈的百姓会主动跟咱们站在一起。”
关兴蹙眉道:“这能行吗,百姓会对自己的百夫长动手吗?”
“你没在农军待过,不清楚我们的套路。”麋龙笑道:“地主压迫佃农,佃农对地主有怨言却敢怒不敢言,这种时候若有人站出来帮他们撑腰,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地主打倒,毕竟谁也不想当奴隶不是。”
“受限于制度,羌胡的首领对治下百姓剥削的更狠,就拿莫侯陈来说吧,此人是百夫长,治下肯定有数十上百户亲兵,这些亲兵只听他调遣,根本不鸟其上司千夫长,我臣子的臣子不是我的臣子,这就是羌胡制度最大的特色。”
“问题是莫侯陈除了亲兵还有奴隶啊,羌胡之间征战不断,战败的一方就会沦为奴隶,被首领分给治下的小首领。”
“换句话说就是身为百夫长的莫侯陈既有亲兵又有奴隶,妥妥的土皇帝,但他想保证亲兵的忠心,甚至想豢养更多的亲兵不被其他首领所吞并,就需要大量的财富供养亲兵,这些财富从哪里来,自然是剥削治下的奴隶了。”
“所以咱们目前的首要目标就是找到这群奴隶,让他们动手杀了莫侯陈,再将莫侯陈的土地财富瓜分,这样他们就会对汉军彻底归心,明白了吗?”
奴隶最大的来源就是战俘,别看莫侯陈蹦哒的欢,哪天战败了,他也会沦为奴隶。
为了不沦为奴隶,就得招募供养足够的军队,想招募足够的军队就得获得更多的牛羊土地以及奴隶等资源,想快速获得足够的资源就得抢别的部族,将对方变成奴隶,然后招募更多的军队,无限套娃。
不套娃不行,万一哪天战败了自己就得沦为奴隶,为了不沦为奴隶……
关兴苦笑道:“原来是这么个搞法,我现在明白了,问题是咱们上哪找这群奴隶去?”
麋龙扭头看向梁虔,梁虔笑道:“早说改土归流这么玩不就行了吗,跟我来,我知道一家。”
他随关兴赶到鹑觚原之后走访过附近,对周边村子有个基本的了解,至少比麋龙了解。
跟着梁虔翻了座沟,很快便找到了一座破旧的窑洞。
这座窑洞跟莫侯陈的窑洞一样建在沟边,区别在于太过破旧,窑洞的门上挂着几个不规则的大洞,呼呼的往里面灌风。
麋龙推开窑洞一看,里面的土炕上挤了二十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衣衫单薄个个冻的脸色发青,炕上也没被褥,只是铺了些许稻草而已。
麋龙走到炕边伸手一摸,好家伙,冰冷刺骨啊,不由诧异问道:“你们怎么不烧炕,这多冷啊?”
炕上众人诧异的看着这群不速之客,脸上满是恐惧与警惕。
“不要怕,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麋龙安抚一句,朝身后的关兴努了努嘴,关兴从口袋中取出吃剩的半块锅魁递了过去。
炕上众人眼中瞬间冒出绿光,饿虎扑食般的冲了上去,关兴无奈只能让将士们拿出身上存货,确保每人都有之后他们才停止了争抢,开始狼吞虎咽,同时看向麋龙等人的眼神也多了丝感激。
这年头,主动给他们饭吃的肯定是好人。
麋龙取出水杯递给离他最近的少年笑道:“慢点吃,别噎着。”
被噎的剧烈咳嗽的少年抢过水杯喝了两口,又递给旁边的少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麋龙笑道:“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们为什么不烧炕啊,是不冷吗?”
你说呢?
少年很想怼他一句,看在锅魁的份上忍了,解释道:“烧炕需要树叶和麦草,这些都是百夫长的,不给我们奴隶用,沟里的树也是百夫长的,说要喂羊,不许我们随便砍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