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拍着手从宫门里走出来,然后闲闲地站在一边,大皇子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看着外围的军队若有所思。
“看来是三皇子的人,大皇子最大的缺点就是轻敌。”林肃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倒吸了一口气,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皇上的目的。”
“什么?”小晚瞪大眼睛,跟着有些紧张。
“原来,这次要收拾的是三皇子。我就说,皇帝这么看重大皇子,怎么会突然要打压他。”林肃摇了摇头,暗叹皇帝的计谋,转身进了屋,心中了然便不再看外面。
“什么……”意思?
话还没问完,小晚突然惊叫了一声,意识到不妥,立刻捂着嘴,惊恐地看着外面。
怎么林肃刚说完三皇子,三皇子就在她眼前……濒临死亡。
林肃见小晚的神色,立刻又回到了窗前,往外看去。
现场的情况急转直下,只见三皇子扑倒在地上,怀里护着的是罗燿淳,背上插着一柄剑,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肃杀、壮丽。
小晚想到她刚才看到的全过程,浑身发凉,一眨眼的功夫,感情昭然若揭。她突然觉得,她的爱情,还有她的追求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渺小不已。
刚才在大皇子和赵将军对峙的时候,赵将军显然是怀疑起了三皇子,就在他打量三皇子分神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横插过来一把剑,直指赵将军的心脏,燿淳一直盯着赵将军,第一时间便出手挡住了剑,谁知还有一剑是冲着她来的,就在自顾不暇的时候,三皇子冲了过去,直接扑倒了罗燿淳,替她受了这一剑。
外围后来的军队骚乱了一下,三皇子忍着痛站了起来,吃力地又爬上马背,扬了扬手,乱了阵脚的士兵们顿时又有了主心骨。
“煞军听令。”三皇子举起一块令牌,“今日起,煞军易主,归于罗燿淳。”
三皇子大概是用了内力,字字洪亮,连小晚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哗然,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锦衣玉袍的翩翩公子,皱着的眉头显示了他的不满和不赞同。
三皇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笑了笑:“锦眠,替我好好照顾她。”
锦眠抿着唇,不发一言,最终还是点了头,拿过三皇子手里的令牌,向罗燿淳走去。
这期间,罗燿淳一直呆呆地仰头看着三皇子,回不过神,直到这个叫锦眠的人把令牌交到她手上,她才记得问一句:“为什么?”
来了两个人,小心地把三皇子扶下了马,三皇子颤着腿,却依旧一步步地,坚定地朝罗燿淳迈着步子。
三皇子走到罗燿淳面前站定,笑了笑,少了一分平日里的邪魅,多了一分无奈的……宠爱,他伸出手指把罗燿淳散在额前的散发轻轻地拨到耳后,又在她的耳垂处流连了一会:“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呵呵。”
遗忘最深的记忆,在三皇子的小动作下,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么熟悉的动作,只有一个人对她做过。
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罗燿淳喃喃:“木头……”
三皇子突然笑了,笑得特别纯净、特别无害,这一刻,是他这一生中最纯粹的快乐时光。
罗燿淳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被人从旁边狠狠推了开去,踉跄了几步,早已下马的赵将军稳稳地扶住了她,没料想却被她挣开,反推了一把。
罗燿淳依旧失神地看着三皇子,如意公主抱着三皇子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拉过一旁她带过来的太医。
太医摇了摇头,公主哭得更厉害了,她不知道的是,太医不是救不了,而是皇上早就下了令——不许救,所以他不敢救。
三皇子轻轻地回抱着如意公主,语气里充满了宠溺的味道:“对不起,妹妹,以后不能照顾你了。我为我以前对你做的事……道歉。”然后,三皇子又看向锦眠,无奈地说:“锦眠,还得麻烦你一个人,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地上的血越来越多,往四处蔓延着,三皇子终于支撑不住,软着身子倒在地上。
这时,罗夫人从宫里走了出来,到了三皇子面前,三皇子眼里闪过惊喜,记忆和现实重叠,脱口而出:“娘。”
罗夫人温柔地蹲下,轻柔地抚着三皇子的头,三皇子满足地笑了。然后,他眼睛直直地看着罗燿淳,一秒不落,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三皇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看着罗燿淳,对锦眠说的:“锦眠,谢谢,我的愿望居然能实现。”
罗夫人在宫里琢磨出了皇帝的把戏,皇帝才肯老实交代了这次的行动目的——夺了三皇子私自养的军队,同时考验大皇子。他在培养下一代君王之才,而帝王自古无情。
罗夫人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在皇宫,永远没有幸福可言。在她得知了三皇子对她的依恋来源于她的长相和她娘如出一辙的时候,她不顾皇帝的阻拦就赶了过来,赶过来见这可怜的孩子最后一面。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他娘长得像她,或许就不会有这样惨淡的人生,罗夫人抚着三皇子的头,心里隐隐感觉自责,三皇子的牺牲和她不无关系。
罗曜月这时才从宫里踱步出来,搂过妹妹,轻轻安慰着。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小晚留恋地多看了几眼罗曜月,撇过脸,狠了狠心,对林肃说:“走吧,再不走,这回就真的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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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的故事会在番外写,剧透——锦眠是因为知道三皇子的愿望,才没有出手救他。三皇子没有权利选择怎么活,他只能选择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