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停飞旋在空中的软剑,已经与那条还在四处流淌着墨绿色口水的蚺信子,灵活得搏斗了起来。
原本,婀娜、妩媚的雌蚺,此时此刻,也已变得一头看似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怪兽。
始终身处在安全结界里的良子玉,神色紧张,浓如墨色的目光,不停地转换着。
他,时不时地密切关注着,嘴里一直在嘀哩咕噜、念个不停、语速似乎越来越快的九小寒。
不一会儿,他,又时不时地扬起头来,瞧一瞧在半空中的“舌剑乱战”。
良子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那两颗心呐,都好像是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了,似的。
在一开始的时候,看样子,九小寒还是略微占据着上风的。
但是,也就只是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吧,九小寒就已经很明显地,有些力不从心、功法不足了。
贴在结界内壁边的良子玉,也慢慢地发现,九小寒的额头、鼻尖和脖颈上,也都渐渐开始冒出大颗的汗珠来了。
而,那柄正在与雌蚺的信子空中缠斗的“纯覚”剑,也越来越难以被她掌控、听命于她的咒语了。
那条长长的蚺信子尖头,似乎能够释放出一种无形、而又十分强大的磁石吸力。
又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席卷着硫磺味道的碎石、湿热的温泉蒸气,将此前站在原地、施法念咒的九小寒,连同那支裹缠在空中、还在自动挥舞着的软剑,一并吸了起来。
“九,九小寒……”
良子玉惊恐地大喊道。
他使劲儿地挥舞着手中的“吟血剑”,不停地向了结界内壁的同一位置砍刺着。
然而,毫无任何效果。
随后,他又不停地捡起脚边的几块碎岩石,试图划破一道裂缝出来。
只可惜,除了持续地消耗着自己的体能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改变。
他只能继续撕心裂肺地一边拍打、拳击着结界,一边激动地大嚷着:
“孽畜,放开她!”
恐怕,就连九小寒也没有想到,那块蓝枝玉璧造就和承载的结界,是那么结实。
九小寒的身体,倏地,腾空而起,很快就变得越来越高;和她的“纯覚”剑一起被巨蚺的信子,吞卷到了它的血盆大口之中。
而,再看那只连人带剑着、将九小寒含在嘴里的巨型雌蚺,好像是完全对那个结界之内的良子玉毫无兴趣、视而不见了。
只见,它,两只墨色宝石般的碧眼,感觉上是,充满了胜利在握的得意模样。
紧接着,它便头也不回地,一下子扭身收尾,整个躯干都蜷缩了下去,极速地钻入了地面上的那道大裂缝之中。
仍然被“困”在岩坑结界里的良子玉愣在了原地,只得自己眼巴巴地望着,九小寒被吞噬进了巨型雌蚺的血盆大口之中,而无能为力……
被那股强大的吸力吞入雌蚺口中的九小寒,眼瞧着和自己一并卷进来的“纯覚”软剑,已经顺势滑进了雌蚺巨大而深邃的消化道里。
随着,一阵阵不时荡漾着腥臭恶气、黏腻而具有极强腐蚀性的肠胃液,从雌蚺的深腹里返上来,九小寒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难了。
难道,她就这么轻易地,在这妖畜的臭嘴里,窒息而亡了吗?
——那,不能够啊!
倘若是,在那五百多年以前,就眼下九小寒刚刚为良子玉布出来的、这薄薄一层的道法结界,对于战无不胜的离勿仙君而言,也都只是用指尖轻轻一点、就能戳破的小把戏。
可是,现在,只有在月忌日、当离勿的仙魂难以遏制住容啸那一丝残存的妖魂作乱之时,皇甫翊的身体,才会展示出意想不到的天力来,甚至,让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做过怎样匪夷所思的举动。
当初,他能够在独自面对与三十只银白雪狼的缠斗、暴打之中赢得最后的胜利,也是借助了容啸妖魂所释放出来的力量。
只是,皇甫翊自己并不知道,那其中的原委,罢了。
净初……蓝净初!
小寒……九小寒!
无论是离勿,还是皇甫翊,此刻被憋屈在被九小寒布下的、这一道严严实实的结界之内,出来不得,实在是让他只能干瞅着吓着急、却帮不上九小寒任何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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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在那只雌蚺的口中,彻底没有了可以用来护身跟施法的软剑和道符,九小寒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
此时,面对着自己身处的这般命悬一线、极其危险的境地,九小寒无法掩饰地,略显出了有点几乎生无可恋的一脸绝望神色。
然而,天生外表淡泊自在、内心独立强大、性子又有些格外倔强的九小寒,并没有放弃最后的生存希望。
倘若不是九小寒刚刚急中生智,恐怕,现在的她,早就已经和那柄“纯覚”软剑一起进了雌蚺的独自、成了开胃汤的两味调料,就连她的骨头渣儿什么的,都剩不下了。
正当九小寒在自己进入蚺口的那一瞬间,她为了尽量避免,被蚺信子纠缠着拽入到雌蚺的深腹内,沾染到它那些肠胃中既难闻、又致命的消化液,便及时解开了一直戴在自己左腕上的那根“仙柳藤”手链。
而,正当那条只有腕长的藤链儿从九小寒那里脱手而出的时候,又随着九小寒一句“生长咒”脱口而出,便见到,她这一线既短又细的绿仙藤手链,眨眼之间,便幻化成了一条长长而结实的墨青色手持藤鞭。
柔韧有度的长鞭,在巨型雌蚺空大的口腔之中,游刃有余地,被挥舞出了一道肉眼可见的、华华丽丽的美妙弧线。
藤鞭被九小寒甩出去的那一头,死死地缠住了雌蚺肥实又灵活的舌信尖部。
这个时候,已经坠入到地下硫岩大裂缝之中的雌蚺,忽然感觉到自己口中各种的不舒服。
它,不时地开始晃动起自己那个巨大而尖形的蚺头,似乎是在试图将那些令它不舒服的东西甩出来。
它的头,就如同一把地狱妖斧、正在敲山震石,似的,将它蜿蜒身躯所在两侧的坚硬岩层,撞得地动山摇。
那一阵一阵哐哐的响声,不断地,从地底下,直接传到了地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