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闲的声音很轻,可听在百晓生的耳中却莫名的有股子凉气从脚底身起,名单上的朝臣不下百人,所犯的事情按照官场的潜规则来说见怪不怪,可如果真要按照律法算起来满门抄斩也不在不在话下,算上其中家眷怕是足足有数千人。
“有些事我不想做,可我不得不做。”
徐闲望向百晓生语言中并没有太多的起伏。
“其实我挺怕的。”
徐闲突兀的自嘲一笑。
“不知殿下所惧何人?”
百晓生微微怔神下意识的开口道,从凉州归途到北上戈壁在到如今太和殿上饮酒矛柴,期间所做过的是无论谁听了都只会觉得暗自咂舌,惊叹不已,很难想象眼前的少年郎也会有怕的人。
“怕徐武!”
徐闲继续开口道,很罕见的直呼其名。
“殿下,臣不敢妄言!”
百晓生闻言身体轻轻一颤,额头有细密的汗珠浸出。
“怕,怕徐武老了!”
“怕,怕徐武老了还要经历这些糟心事!”
“怕,怕徐武老了还要背负这多的骂名!”
……
“一辈子金戈铁马忠君报国的汉子为了自家儿子抛开了一辈子君臣礼法,临了老了还有这么些腌臜事要处理。”
又是一口茅柴酒入喉,
徐闲喃喃低语道,
“其实我爹是个很藏得住事的人。”
“藏的事情多了,头里头沉甸甸的,人容易累,当儿子的不管怎么说都得替当爹的分担一些。”
……
“百指挥使,凉州谍报司的网可以往外撒一撒了,我父皇入京之后,还有诸多事情我这个当儿臣的还得为君分忧。”
徐闲伸了个懒腰开口道,腰间刀剑作响,黑金色的蟒袍大袖翻飞,天上有一轮明月升起为这人作配。
“臣,百晓生省得!”
百晓生行礼道。
“该杀得人,今晚便一同杀了吧。”
“马叔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便宜与你行事。”
“凉州谍报司的步子可以在迈大一些,本殿在北凉城说的话一直作数!”
“臣,省得!”
“臣,叩谢殿下!”
百晓生闻言眼中了光泽,干脆利落的跪倒在地,望着少年郎的蟒袍上的九条用金线绣出的巨蟒怔怔的有些出神。
少年郎说完直起了身子,
清明刚过,
遥遥望去城中还是有点点黄纸燃起的火光,
徐闲一步迈出轻飘飘的落到了太和殿下,
踏着长阶往宫门外走去。
不知何时手中多出几斤黄纸钱提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