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令,全军停止前进!”
七万魏武卒披星戴月日夜兼程,
远远瞅着鲜明的铁甲已经风尘仆仆,
饶是天下锐士,
眉宇之间也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疲倦。
“吴将军,百里之外便有一城,可供将士歇息半日,这数日长途跋涉实在难以为继。”
一千夫长递过水囊看着身后正在休息的兵卒开口道。
“昨日入南安边界时,朝廷的飞鸽传书已至,近十万铁骑兵锋直指都城。”
“又如何能够歇息?”
吴春秋灌下一口凉水长叹出声。
“哎……”
“泼天之功就在眼前,偏偏被一只孤军逼得回援,实在可气!”
那千夫长捶手顿足道。
“休整半个时辰之后,继续前进。”
咽下一口炒米,
吴春秋遥遥望着南边莫名的有些心神不宁。
“哨骑出去多久了?”
“为何还不见,回军更换?”
吴春秋突兀的问向身旁的将领。
“禀将军,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
吴春秋眉头紧蹙,魏武卒军中轻骑哨兵前出大军五十里,没一个时辰回营轮换一次,为的便是防止大军被伏。
“禀将军,如今那孤军已经深入我境,不必多虑。”
“至于那队哨骑,回营定斩不饶!”
“余下的几队哨骑已经派出,还请将军安心。”
那偏将躬身禀报道。
“按理说应是如此,可本将总觉得哪里出了些许差错。”
“将军又何必在意,就算是那孤军有神鬼莫测之速,直接出现在眼下,又能如何?”
“左右不过几万轻骑罢了,便是他凉州精锐又如何?”
千夫长随口道。
话音还未落下,
咚!咚!咚!咚!
地面在颤抖,细微的石子跳起,
那低沉的声音宛若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铁骑踏地的声响。
“呜呜呜……”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抬眼望去只见一面绣着黑色龙纹的旗帜出现在低矮的山丘之上,数千腰悬鞘纹黑色蟒纹的衣甲分明的轻骑,簇拥着一少年郎走上到山丘之上。
紧随黑龙旗之后的,则是一大片绵绵无际的长戟之林,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几欲映寒阴沉沉的天幕,此刻吴春秋放眼望去四周全是红衣黑甲的凉州铁骑。
“结阵!”
吴春秋望着那漫无边际的铁骑猛然暴喝出声,
当马蹄声响起时,
魏武卒已经开始行动,
厚重的木盾横在身前,
强弩上已经搭上箭矢,
当话音落下时,
最前方的数千人已经成阵,
后方无数原本正在歇息的兵卒,也是飞快的起身,不过两炷香的时间一个极其厚实的盾兵阵容就已经出现在了平原之上。
“这便是凉州铁骑?”
仰头看着山丘长坡之上的凉州铁骑吴春秋喃喃出声。
“呵——”
“佯攻都城,意在武卒!”
“好大的胃口!”
“可这不够啊!”
“就不怕崩掉了你的牙齿!”
“轻骑始终是轻骑,看你如何应对我这重甲武卒方阵!”
吴春秋看着原本应在魏境深处的铁骑突兀的出现在南安郡除了初始的惊讶过后,很快便平静下来。
“举盾,迎敌!”
右手挥下,
武卒竟是并排缓缓往前压进,
第三排大橹后的魏武卒已经将手中弓弩扬起,
第七排大橹后的魏武卒已经抽出了腰间长剑,
“迎敌!”
少年郎清朗的嗓音在黑龙旗下响起,
红衣黑甲的凉州铁骑掀起无边无际的浪潮,
往那武卒方阵冲去。
“真不信邪?”
吴春秋看着那汹涌而来的轻骑嗤笑出声。
“虎!”
“虎!”
“虎!”
大橹顿地,连成一排,
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可那汹涌而来的凉州轻骑在重甲方阵前方百丈外时便分开,围绕着军阵的两侧开始迂回,保持着五十丈的范围不会被弓弩射到。
从天上往下看去,
那七个武卒方阵就像是七块磐石,
在洪流的冲刷之下岿然不动,
甚至后边的阵型已经开始变换想要截断这股洪流,分而击之,于大魏重甲武卒骑兵这个天底下最为恐怖的兵种并没有那么可,便是正面冲撞都能挡下,何况一旦失去马势便是待宰的羔羊。
后排手持铁剑的武卒已经露出了狞笑,
可当轻骑化作的洪流彻底一分为二时,
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钢铁巨兽,
是凌驾于时代的凉州重甲铁骑,
全身黑衣黑甲,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透过铁盔直视着前方,手中握着的马戟闪着森冷的寒光,强弩射出的箭矢在铁甲上仅仅余下一个白点,宛如实质的杀气弥漫在战场之上。
“咚!咚!咚!咚!”
重甲铁骑拉下了冰冷的面罩,
手中的马戟已经上扬。
冰冷的钢铁巨兽撞入了魏武卒的方阵。
——
“一切都结束了!”
平原上是遍地的死体,厚重的三层重甲被马蹄踏碎,手中的铁剑被折断,断开的大橹可见木屑,天下最为精锐的步兵大魏武卒,所有的骄傲在这三千甲六百下轰然破碎。
“殿下,还追吗?”
赵括望着血流成河的战场喃喃出声道。
“罢了,在追下去那武卒破釜沉舟,怕是还得折损无数人马。”
少年郎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也是疼的直抽抽,
此战,
三千六百甲死伤过半,
凉州铁骑战死两万余,
同样号称过万不可敌的大魏武卒仅仅余下三万不到趁着夜色四处逃窜。
“入齐境吧。”
……
两日之后,
拒鹿郡边界,
“白将军,齐国已经撤至上川郡中部!”
“那齐老匹夫手中还余下二十万兵卒。”
“我军也是死伤惨重人马俱疲,恐无力再追!”
诸元奎看着满地的尸体单膝跪地望着马背上的白起禀报道。
“传本将令,继续追击!”
白起遥遥望着上川郡的后方眉宇间越发的冷冽,周遭战场上尸横遍野,断剑,折戟,随处可见,不远处堆积的尸体上有血液流出,顺着沟壑流入低洼之地,大橹滚落竟是在血泊之中漂泊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