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说完后也放下了手中捧着的书卷。
远处一辆马车悠悠而来,
隔着数十丈距离车厢门便被推开,
“砰......”
曾敬酒看着那马车上的纹路和黑红的漆色,瞳孔下意识的收缩起来,手中的木炭也是突兀滚落在地。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徐徐迈步而下,
嘴唇轻启,对着山丘之上的孟夫子郑重一礼。
“你来了?”
孟夫子遥遥回了一礼道。
“我来了。”
少年郎嘴唇轻启,
“好在,这人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曾敬酒读懂少年郎得唇形后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人来之前自己和孟夫子已经和赵皇谈妥了联盟的事宜,赵国和乾国的关系本来就算不得好,如今夫子腰配齐,楚,魏,韩,四国相印而来,几乎没有费什么口舌就定了下来,若是在晚上一些时间难免出现一些意外。
“有人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当浮一大白!”
孟夫子起身相迎,
行走间衣襟微露,如今腰间已经是五枚相印轻晃出声,身后依稀可见中牟城高大的城郭,映衬着其中那枚赵国的玉玺尤为显眼。
少年郎的目光落到那相印之上,并没有太多的诧异,反而思绪万千,若是按照上辈子那个传说,天下有七枚相印,天底下只要有人能够集齐七枚相印就能召唤神龙一般。
想到这少年郎不禁哑然失笑。
“夫子相邀,幸甚至哉!”
少年郎下马车之后,扬了扬手让随行的亲位守在选出,独自一人迈步到了山丘之下望着身穿布衣的孟夫子也不推迟,反而朗声道,与其说是宿敌更像是师慈生孝的师生关系。
山丘之上,
梧桐树下,
阵阵酒香扑鼻而来,
“夫子,满饮!”
“满饮!”
少年郎举杯一饮而尽。
竹叶青酒入喉没有茅柴酒的辛辣,也没有玉酿纯浆的浓稠绵柔,反而带着一股子宛如溪水般的清冽,偏偏又不至于寡淡,从入口到入腹都极为温和,余有粮食的甘甜,算得上天底下难得的好酒。
“殿下,这趟也是为结盟而来?”
孟夫子笑问道。
“自然。”
“不过看样子夫子,要走得快一些。”
少年郎再度满上一杯后轻声道。
“没法子。”
“这篮子漏水,若是走得慢了,就怕还没到地方,篮子就已经空了,所以这趟若是难免走得急了些。”
孟夫子毫不在意体内正在流逝的浩然之气,如果是在永安城出剑的那一刻,自己体内的浩然之气是汪洋大海的话,那么如今自己体内的浩然之气便如同一个小池塘了。
“也是这么个理儿。”
“孟夫子的本事,本殿如今也是见识了。”
“若是本殿在应对得晚了一些,”
“倒还真是让夫子召唤出神龙。”
少年郎抿了一口温热的酒水后,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哦?”
“这番说辞倒是有趣。”
“不过依照着殿下的言语,”
“似乎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
孟夫子笑意盈盈道,
显然对于少年郎的言语并未放在心上。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如今齐,楚,魏,三国联盟已经瓦解了吧。”
少年郎仰头再度满饮,不得不说口感粗劣的茅柴酒喝多了之后这清淡竹叶青喝下去每个滋味,好比抽惯了叶子烟,再来抽纸烟一般,不得劲。
“殿下又何必自欺欺人?”
“国书已定,印章已落,如何能够轻易更改?”
孟夫子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国书?”
“这个吗?”
少年郎将酒杯放下,竟是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黄色的娟纸,上面绣有各色龙纹,空白的娟纸上已经落下了大红的印章,至于什么内容只需要提笔写下便是。
“不过一纸空文罢了。”
少年郎随手将那一沓厚厚的娟纸丢入火炉下,
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铜炉下火光陡然升高,
摇曳的火舌映衬着孟夫子的面色阴晴不定。
“天底下只有永恒的只有利益。”
“所谓同盟之国,”
“在利益之下分崩离析不是理所当然吗?”
少年郎伸了个懒腰随口道。
“天下讨乾,乃是定数!”
“天下气运,老夫在下山之前便已经看得通透,殿下又何必用言语诓骗老夫?”
少年郎寻身望去只见孟夫子神情镇定,面色不变,可唯独手中端着的酒杯中,有一圈圈涟漪溅开。
“气运?”
“气运!”
孟夫子仰头望去,
少年郎身后的红霞竟是隐隐呈现出一条蛟龙的模样,硕大的头颅,恒硕在天地之间,微微垂首,大半截身子藏在云层之中,一副慵懒的模样。
可随着少年郎徐徐起身,那蛟龙的眼眸陡然睁开,满天晚霞好似血光涌现,陪衬着,恐惧着,那蛟龙头角峥嵘,竟是五爪。
“噗...”
猛然间一口积血吐出,
孟夫子擦了擦嘴角再度看去原来那一切只是自己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幻觉,可还是眼皮跳动不止,因为寻常修行者感官强于常人所以能够趋利避害,而天地间的大修行者更是能够隐隐窥探天机。
难不成自己看到了的便是未来天下的格局?
不可能,
不可能,
孟夫子摇了摇头不愿相信。
“咔嚓......”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
极其细微的声响便从腰间传来。
孟夫子低头望去只见魏,楚,两枚玉玺表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时,竟不是幻觉,此刻晶莹剔透的玉玺已经满是裂痕。
“这便是气运吗?”
孟夫子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腰间那枚韩国相印直接再度攀上一丝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