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近神之躯,天府之威(1 / 2)

赤心巡天 情何以甚 3986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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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在王帐骑兵的那良,在草原上亦是有着传奇经历的天骄。

牧帝曾亲切地称其为“狼孩”。

草原上,狼、鹰、马,都是具有神性的。

狼孩这个称呼的分量,也就可想而知。

当然,从这个称呼里体现的、牧帝的亲近,才是更让人在意的事情。

那良与齐国重玄遵这一战,已经进行一阵了。

从场面上看,是那良牢牢占据了上风,几乎是追着重玄遵在打。

不过交战的双方都很清楚,这还只是热身而已。

彼此来去地攻伐。

说起来,也不过只是……

完成了试探。

那良在急速地弹冲之中,猛然侧头,与操纵引力斥力倏忽转移的重玄遵对视。

一脚踏在空中,竟然发出踏在地面上的那种闷响。

身形随之移动,戴着黑色铁爪的右手凶狠撕落。

这一爪,不同之前。

那只漆黑的铁爪上,在此刻亮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光点,如星辰亮在夜幕。

隐隐形成一个狼首的图案。

屹立于遥远星穹的四座星光圣楼,与这狼首图案遥相呼应。

星力丝丝缕缕,绕在铁爪之上。

于是此爪骤然加速。

几乎是星光一亮,狼首图一显,爪尖便已与重玄遵的鼻尖擦过!

之所以只是擦过鼻尖,是因为重玄遵在极速的身形变幻之中,还及时察觉到了危险,以斥力将自己往后推开数寸。

但那良反身便是一爪,又临面门!

重玄遵牵引重力,再次避开。

引动星楼之力的那良,速度暴增,杀力愈强。

但真正恐怖的,其实是他踏足虚空,却踩出的、一声接一声的爆响。

此为神通,【御气】。

那无处不在、不可或缺的“气”……

为其所用!

凭借着对“气”的掌控,那良在空中不断跳转,随心所欲地变幻方位,以种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向重玄遵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一时之间,寒光笼罩演武场。

战斗瞬间进入了高潮!

超凡修士只要推开天地门,就能够肉身飞行。

但在空中折转往复,依靠的是自身的动力。是源于气血的肉身力量,更是通天宫中,道元之力的推动。

在空中倏忽上下左右的战斗,对很多修士来说,只要经过长时间的刻苦锻炼,就都有机会做到。

就像哪怕是没有超凡的普通人,成年后也能在平地上自如奔跑。

但即便是超凡修士,若想如那良这般“自由”,在空中以恐怖的速度、完全违背直觉地运动,在没有特殊手段的情况下,则几无可能。

绝大部分的外楼境修士,仅凭自身道元之力的推动,不足以施加这样强的动力。甚至肉身也无法承受内外如此激烈的撕扯。

有趣的是,恰恰那良此刻的对手,就是一位有着特殊手段的天骄。

以重玄神通配合重玄秘术,一瞬间千百次的试探、变幻,重玄遵堪堪在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下,做出种种精妙的反应来。

星缘天狼爪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寒光,那良微弓着半身,脚下踏出声声闷响,如孤狼在原野纵跃猎食。

而白衣飘飘的重玄遵,操纵重玄之力,翩跹似舞。

又有灿烂耀眼的日轮,绕身而转,时不时与星缘天狼爪发生碰撞。

两道人影在空中急速交战,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简直叫人眼花缭乱。

这种诠释速度的巅峰对决,也让人沉醉!

看台上的黄舍利,甚至是忍不住惊叹:“好英俊,好美!”

坐在旁边的骁骑大都督夏侯烈,默默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在看什么呢?你在给谁鼓劲?你是哪国人?

黄舍利反应过来,赶紧往中山渭孙和范无术那边看过去,倒像是自己只是偶尔恍了一下神。

还装模作样地沉吟道:“唔,渭孙哥这一招真漂亮!”

一俟夏侯烈收回眼神,她又忙忙地把视线移回齐牧两国天骄之战。

那个天天端着架子装风度的家伙有什么好看的啊!

从计昭南到重玄遵……

果然美男子就应该披麻戴孝。

白衣飘飘真养眼!

齐国天骄真不错!

为了好好欣赏重玄遵,她连斗昭对决甘长安都没看。区区一个中山渭孙,岂能动老娘心神?

夏侯烈拿她没有办法,只要这姑娘不明目张胆给别国天骄喝彩鼓劲,他也就当做没看到了。

黄舍利就这视线一挪的工夫,场上的战斗形势,就又已经发生了变化。

穿梭的寒光与日轮之光漫天乱钻。

那良在极速的进攻之中,踏足半空,一个倒挂旋身,猛然一爪,盖上了重玄遵的面门!

而重玄遵极其潇洒地一抬手,摊开五指,横在面前,日轮倏忽贴在掌心,恰恰与铁爪相撞。

锵!!

发出如此激烈的金铁之声。

那良直接一记膝撞,膝前的空气瞬间凝聚成肉眼难见的半透明尖锥状,御气为锥,顶膝而杀!

也恰在此时,重玄遵整个身体,自头部以下,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起。

他的脸和他挡在面前的手,还在原处,日轮还在拦着那良的星缘天狼爪。脖颈以下却违背常理地飘起。

整个人形成了一个倾斜的角度。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拎着他的腿,将他抬了起来。

恰恰避过那良这一记糅杂御气神通的膝撞!

而吸力还在继续,重玄遵用重玄之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直接顺势完成了一个倒翻。

伸手在日轮上一撑,整个人拔空而起,星光绕体,重玄之力加持,踏破空气,一脚踩了下来,踩在日轮上!发出恐怖的震响。

不过在此之前,那良在膝撞落空之时,小腿就已经弹出,踩在有如实质的空气上,于沉闷的踏声中,整个人极速后撤。

重玄遵踩着日轮下坠的时候,他已经撤爪脱离。

日轮坠空!

这种精彩绝妙的攻防转换,非止这一个瞬间,而是时时刻刻在发生。

唯独不同于之前的一点是,那良这一次的撤离,没有成为下一次进攻的叠势。而是真的一脚蹬远,跟重玄遵拉开了距离。

或许已是意识到,这种程度的进攻,并不能够击倒对手。

此时此刻,倒飞的他,与翩然下坠的重玄遵,眼神再次对上。

他的一双眼睛,已经如狼一般,发出惨绿的幽光,令人心惊!

姜望是见过绿眸的,并且印象深刻。

但尹观入邪后的绿眸,与那良的绿眸完全不同。

尹观的绿眸,是妖异邪恶,混杂了几乎所有的恶意。

那良的绿眸……只有极端的残忍。

在关乎苍图神的传说里,狼代表的力量有两种,其中一种就是神罚,是残忍的力量。

在苍图神庙的教义里,也有鞭笞罪人之后,让饿狼吞食的传统。

此时此刻,那良眸发惨绿幽光。

两对獠牙,分别翻出了上下嘴唇。惨白色的獠牙,流动着莹莹的光。

唯独他的身形,还是那般瘦小。

微弓着,像一头潜在黑夜里,伺机猎食的瘦狼。

越瘦的狼,越凶狠。

因为它饿。

就在那良看向重玄遵,獠牙骤然翻出的同时。

绕在重玄遵身周的、灿烂夺目的日轮,骤然熄灭!

在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演武台上。

黑夜降临了。

这是那良的第二门神通,【永夜】。

夜晚与烈日不能共存。

毫无疑问,重玄遵经历多次消耗的日轮,迅速被那良的永夜神通压制了。

这神通似于无光,但与无光神通不同。

鲍伯昭所掌握的无光神通,是湮灭所有的光,与江离梦的司曜正好相克。谁能占上风,只看神通的主人谁更强势。

而永夜的效果便如其名,就是制造长久的夜晚。

乍听之下这神通似乎十分无力。

所有的修行者都有在夜晚战斗的能力,夜晚对于超凡修士,根本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负面影响。

因而“长久的夜晚”,好似形同虚设。

但夜晚本身,即有真正的力量。

只是并非所有的修行者都能够发掘。

譬如迷界丁未浮岛的符彦青,他的弄影神通若是在晚上施展,何止是“可怕”二字能够形容?

这也只是夜晚诸多力量之一罢了。

黑夜是什么?

是人类沉睡之时。

大部分普通人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哪怕是超凡修士,夜晚也多用于潜修、打坐、冥想。

万籁俱寂,此心游神。

夜晚是更适合修行的。

而这样的、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安静的时刻。

也是另外一些生命……

复苏的时刻。

在黑夜之中,出现了一双又一双绿幽幽的眼睛。

是狼眸。

一匹又一匹的狼……

或者说狼鬼,出现在演武台上。

古老的禁制让演武台上的空间如此广阔。

但那些狼鬼,是如此之多。

密密麻麻,不断增加,那一双一双的眼睛,仿佛是天上的繁星!

几乎把演武台铺满,将重玄遵,围在其间。

曾经神道大昌的时候,也是鬼道极盛之时。

所谓“神鬼不分家”。

牧国是唯一的一个,以神道为主要修行流派的当世强国。

说到养鬼役鬼,牧国的修行者才是行家!

当然,穹庐山上的苍图神庙,是以神道为主的。

养鬼役鬼是另外一派,并不归于主流。

密密麻麻的狼鬼,在夜色的庇护下向着重玄遵靠拢。

场外已经有观礼者发出了惊呼。

对“美”的摧毁,总是让人不忍的。

但恰恰是齐国这边,没有几个人动容。

姜望和计昭南自不必说。

从头到尾注视着这一战的王夷吾,面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他太知道重玄遵的强大了。

这算什么?

但见演武台上,狼鬼成群。

而那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仍在立在半空,脚踏着已经熄灭光芒的日轮。

他英俊的面容,在黑夜里仍然生辉。

便在此刻,左手高举。

自那无尽深远的高处,有一束光。

一束月光落下来,在半空中便扩散开。

一束散成千百束。

每一头狼鬼,就对应一束月光。

这座演武台上,仿佛在进行什么盛大的表演。

千百束月光,在夜色下漾开,是多么美丽的景色?

黑夜似梦。

月光如林。

而每一头被月光照到的狼鬼,都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是重玄遵不曾现于人前的神通,名为【月轮】!

这门神通的效果,号称“月光如牢,无所遁形,无处脱身!”

月轮与永夜,岂不正是绝配?

狼鬼在那良的操纵下挣扎不已,但却没有任何一头,能够逃得了月轮的束缚。

甚至于那良本人,也一时定在月光中。

重玄遵飘然而落,胜雪白衣愈发衬得他丰神俊朗。他在如林的月光中穿行,飘飘似仙。

此等人物,岂是人间能见耶?

他飘落那良身前,右手一举,那熄灭了赤光的日轮,便又落在手里。

而后当头一砸!

像砸太寅那样。

这一下,仍是对准那良的脑门!

铛!

那良毕竟不是太寅。

在月轮的束缚下,他仍然挪动了手。

星缘天狼爪上,狼首图案星光闪烁。

借自四方圣楼的力量,令他的双手挣脱束缚,挥动星缘天狼爪,挡下重玄遵势在必得的一砸。

火星四溅。

重玄遵嘴角仍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使他看起来并不冷漠。

但他全然不顾那些被月轮定住的狼鬼,也不做别的动作,仍是抬起日轮,再次当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