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奴婢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很多事情也不想理会了。只求平安到老。”连翘还在磕头。
羊献容看着她,只是说道:“你觉得这乱世,还能容你平安到老么?或许,明日会不会死,都不知道吧?”
连翘磕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之后,竟然就停了下来,抬着头看着羊献容,忽然笑开了。“皇后娘娘也这样想了么?”
“一直这样想。”羊献容一字一句,“自从进宫之后,本宫想的就是别死的太难看就好。”
“……您果然是不一样的。”连翘真的笑起来,“奴婢自小就服侍贾南风,她不一样,凡事都要争短长,所以才会让自己这么累。”
“她是真的想不开,看不懂。”羊献容也嘿嘿笑了起来,“本宫也不瞒你,经过此次废立之事后,本宫想的更多了一些,后宫早就没必要争斗了,朝堂之事又不是本宫能做主的,唯一要做的,不过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带着你们这些人能生活的舒心一些就好了。”
“皇后娘娘睿智。”连翘又俯身磕头。
“行了,好听的话本宫也听得够多了。现在本宫只问你一句:这肚子要如何处理?”羊献容直直地盯着她,“反正今日也有了储君,这孩子要不要留?”
“皇后娘娘,奴婢怎敢议论这样的事情?”连翘冒了汗。
“无妨事,本宫身边的人都知道的。既然你现在也是本宫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隐瞒你的。更何况,你对小黑炭的恻隐之心,足以证明你还有一些良心和正义,留在本宫身边只会是助力而非背叛之人。”
“皇后娘娘。”连翘再次伏地。羊献容这话说的看起来轻飘飘,但实则蕴含更多的意义。至少她的秘密已经告诉了她,她也在她的身边,万一真的出任何事情,她也是要和天元宫的人一起死的,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这是逼她向羊献容敞开心扉表忠心,要将她手中残余的贾南风的势力归羊献容所有。她并不是看上去的柔弱娇媚,反而是极有主见的女子。
连翘低下了头,想到那日羊献容为了小黑炭吼了自己的亲妹妹,不嫌弃那些脏污依然要为小黑炭包裹脚踝的伤,还有之前让他在小书房中和羊献怜一起吃茶……她从来没有把小黑炭当做一个下人看待,即便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只是像对待一个孩子那样认真,亲切。
在这样的皇宫之中,跟对了人才是最重要的。当年她为贾南风费心费力又得到了什么呢?但现在,她将自己全身心都赌注在这个女子身上,她郑重地磕了头,“皇后娘娘,奴婢誓死都要护您周全。”
羊献容又笑了起来,眼中有了点点光。“倒不至于死啊活的,不离不弃就好。本宫也同样会这样对你的。”
这是一种承诺,连翘听懂了。
等张度进来的时候,看到连翘竟然在为羊献容守夜,也是惊了惊。他自然也是知道连翘和贾南风之间的关系,甚至司马衷都有些讨厌连翘。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因为这皇储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必须和羊献容商量一番才好。
“当时封赏完之后,皇上都打算上车辇回宫了,谁知道司马冏忽然说了这个事情,还把那个司马覃拉到了皇上的眼前……他身边的武卫拦住了皇上的车辇,那样子就像是若是皇上说个‘不’字,就能够立刻杀了皇上一般。老奴和嵇侍中都已经拦在了身前,但司马冏的声音极大……”
“算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说什么也都没用了。”羊献容摆了摆手,让翠喜给张度端上了一些吃食,“你也莫要忧虑了,现在咱们是拿捏在人家的手里,先保命再说吧。更何况,你觉得司马覃那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