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执政大臣拾起战报一看,也都明白这小皇帝为什么这么大的火了。本来是很好的局面,谁知刘宝这一怯战退军,竟引了连锁反应,导至江南战场几乎是全面溃败,现在徽州,处州二郡以经全面失守,如果信州在有意外,金军将直逼隆兴府城下了。
赵忱还怒气不消,道:“朕要立刻传旨,将刘宝罢职,立刻拿回天临府问罪,以敬示众将。”
陈俊卿忙道:“陛下,此事千万不可。”
赵忱道:“陈卿,为何不可,像刘宝这样畏敌如虎,不战自退之人,难到就不该治罪吗?”
陈俊卿道:“治罪自然是应该,但现在战事紧急,刘宝仍掌握兵权,万一把他逼急了,他投到金国那边,岂不是反而弄巧成拙了吗。何况即使要拿他,也需布置齐备,才好下手。”
听了陈俊卿的话,赵忱这才冷静了一点,他倒底不是任性行事的人,知道陈俊卿说得是正确的,逼得掌握兵权的大将投降外邦的例子比比皆是,最典型的莫过于绍兴七年(1147年)的淮西兵变。但又有些不甘心,道:“难到这么算了不成。”
陈俊卿道:“自然也不能这么算了,陛下可以先下旨斥责刘宝,令他不可在怯敌不战,以安其心。等到局势稳定之后,再治其罪。何况目前的当务之急并非治罪刘宝,而是如何抵挡金军的进攻。”
赵忱听了,也沉默不语。陈俊卿说的没错,现在抵抗金军才是当务之急。这一回可不像完颜长之,只是在江北活动,毕竟还有一道长江天险可以做保障。孛撒的大军就在江南,一但攻克信州,突破隆兴府,兵锋就直指到天临府城下了。
想到这里,赵忱不禁看向韩彦直和刘珙,希望他们能够告诉自己,信州守得住吗?韩彦直和刘珙这时也沉默不语。他们虽然精通军务,但毕竟没有在第一线征战去,这时也拿不准信州守不守得住。
赵忱见他们不说话,忍不住又看向梁克家,想着是不是还依他的意见,把杨炎调回来呢?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史浩忽然言道:“陛下,我们皆是文官,对军务都不甚精通,依老臣之见,同安郡王杨沂中久经战阵,仍我大宋宿将,而且现在又主持都督府,付责军务,必然熟悉军情,现在各位大人都束手无策,陛下不访诏杨老郡王上殿,当面询问,好为陛下解惑。”
自从赵忱登基之后,史浩一直就十分低调,军国大事几乎从不主动言,而是等看清了赵忱的态度之后,才表明自己的态度,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旁观者清,比其他几个人都清醒得多。他这么一说,到是提醒了众人,把杨沂中找来问问,总比这几个人在一起胡乱猜想得好。赵忱立刻下旨,诏杨沂中入对。
杨沂中上殿之后,见过了赵忱,先了解了一下情况,又看了毕再遇回的战报,这才道:“陛下放心,信州暂时不会有事。”
赵忱听了稍稍心安,又忙道:“杨老郡王,你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杨沂中道:“回禀陛下,这次战败,实在是刘宝畏战撤军之过,非战之罪。而毕再遇能够审时度势,及时退军,人马并无大损失,实在难能可贵。由此也可见此人精通兵法,善能用兵,应能守住信州。现在我宋军分守德兴、信州、崇安三地,互为犄角,依臣看来,金军未必可以轻易攻破,故此请陛下不必担忧。何况即使信州城破,金军也必然会损兵拆将,人马疲惫,而我们还有隆兴府可以守。杨炎再入川之前,曾告诉为臣,隆兴府中现在还有四五万人马,不可轻动,待金军以疲惫之师,进攻隆兴府时,正是我大宋反击之日。”
听杨沂中这么一分析,众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到是是绍兴时期的名将,对战局的把握果然要比文臣清楚得多了。
尤其是赵忱,由于出自于心里对杨炎几乎是盲目的相信,因此一听是杨炎临走时留下的计划,赵忱立刻就放心不少。而且赵忱也马上想到,正是杨炎在入川之前,推荐由毕再遇接替他镇守信州的,而不是跟随杨炎时间最久的曹勋、高震,可见杨炎对毕再遇是多么看重。即然杨炎相信毕再遇,那么毕再遇一定能够守住信州。
于是赵忱点点头,道:“听杨老郡王这么一说,朕才安心。”
这时韩彦直道:“即是如此,臣想请陛下下一道圣旨到信州,说明此次徽州、处州之失非毕再遇诸将之过,朝廷不会因此怪罪于他们,让他们尽心竭力,守住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