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的主张侧重于“道问学”,应该先博后约,即通过泛观博览群书来认识“天理”,6氏兄弟以之为“支离”;而6九渊则主张“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而直指人心,以求顿悟,朱熹则以之为“大简”、“近禅”。因此双方围绕这一问题,展开了十分激烈的辩论。
最为精采的一次,是以6九渊一诗开头:墟墓兴衰宗庙钦,斯人千古不磨心。涓流滴到沧溟水,拳石崇成泰华岑。易简工夫经久大,支离事业竟浮沉。欲知自下升高处,真伪先须辩只今。
在诗中,6九渊认为自己的“易简工夫”要胜过朱熹的“支离事业”。
朱熹自然不能接受,因此针对二6的“明人之本心,而后使之博览”展开反击,他的理甴是:“格物致知”,格物就是穷尽事物之理,致知就是推致其知以至其极。并认为,“致知格物只是一事”,是认识的两个方面。因此主张多读书,多观察事物,从古代圣贤的书中吸耶经验,认理解圣人原意,加以分析、综合与归纳,然后得出结论。这才是达到圣人境界的有效途径。
6九渊则坚持己见,认为人都有天赋道德之心,强调自古圣贤相传的不过就是这种本心。人应该牢牢地掌握先天具有的良知良能,这才是入圣成贤之根本,何必将精力耗费于诠释古人经典,探求什么精微之义上呢?只要每个人能够现并坚持自己的良心,也就能达到圣人的境界。
朱熹认为,6学以求本心来囊括天下万事的思想,以及据之而提出的扫去一切穷理之事的简易方法,是不可能真正得到对理的认识。因此批评6学谈空说妙,崇尚心悟,“不肯就实”的治学方法,指出6氏对于圣贤精义要皆不暇深考,而只一味乐于简易,以“悟”之一字惑人,最终不可入尧舜之道。
而6九渊则认为自己的办法是简捷易行的,而朱熹的办法不好,因为圣人的经典说法本身就支离破碎、真假难辩,而且许多经典本身就互相矛盾,再加上学习者各自理解的又各不一样,那么,难保没有小人借圣人之言行小人之实,又如何依靠经典书籍来达到目前呢。因此反对多做读书穷理之工夫,以为读书并不是成为至贤的必由之路。
于是双方围绕着这一话题各自引经据典,唇枪舌剑,气氛也越来越激烈。在最后,6九渊甚致对朱熹的观点半开玩笑的出诘难:“尧舜之前,何书可读?”不过他这言一出,就立刻被6九龄阻止,这场激烈的辩论才算没有继续激化下去。
不过经过这场辩论之后,双方也都部份接受了对方的观点思想。特别是二6之中的6九龄,在思想上起了很大的变化,与朱熹取得了一定的契同,也逐渐改变了观念,转向了著书讲学的求道方式。而朱熹在某些方面也承认过6九渊说得确定有道理,认为达到圣人境界的要功夫,是要心里真有敬仰之意也十分重要,读书到是第二位的。这已经和6九渊的主张没什么太多的差别了。
而只有6九渊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毫不用准,在后来他又在书院中做了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为题的单独演说,听者达千余人,其中不少有人都被感动得落泪。朱熹对此也深为钦佩,竟指示门人将其记录下来,要刻石为铭。
当张鹄读到“尧舜之前,何书可读?”这一段时,也不禁对6九渊这个带有一点强辩的尖锐问题忍俊不禁,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宋朝的学术文化气氛,确实不是金国所能比的。
这也是任何一个入主过中原地区的异族都难以逾越的问题,财富可以创造掠夺,国土可以征服扩大,精巧的工具可以仿造,先进的生产技术可以学习,但一个民族的文化却是要靠一点一滳来慢慢积累,一点也不能强求。而汉族正是通过几千年的沉积,才形成了这种博大精深的文化。
而这种博大精深的文化或许不能使汉人比异族更强捍,更为坚忍,但却使汉人形成了强大的向心力,使侵入中原的异族无论有多么强大的武功,无论在初时多么强势,但在最终要么被汉文化所同化,侧底放弃本族的习惯,成为汉族的一部份,要么拒绝同化,被重新掘起的汉族王朝逐出中原。因此也留下了“胡人立国不过百年”,这样一句话。
在太祖完颜阿骨打立国之前,女真族不过是一个还没什么文化,以渔猎放牧为生的民族。虽然渔猎放牧的生活铸就了女真族强捍、坚忍的性格和强大的武力,但在入主了中原之后,虽然还不足五十年,由于在文化上距大落差,使轻易占领了宋朝半壁江山的女真族对于汉族的文化却毫无抵抗之力,经过金熙宗、海陵王的两次改制之后,女真族对于汉族的文化几乎全盘接收。
尽管世宗皇帝对这一点早有戒备之心,在位其间不断强行以政令,来使女真族保持相当一部份自己的民族特性,但也收效甚微。女真族整体的汉化趋势几乎无可逆转。
现在的金国,在女真族平民中间还保着一定的民族特性之外,女真贵族的生活习惯几乎和汉人没有太多的区别,他们以正统礼仪而自居,把北方的蒙古人视为蛮夷之辈,以呤诗填词作赋为时尚,也尊崇孔孟之道,接受各种儒家思想。宋朝这边关于道理性命之学的书籍,在金国都被视为经典。
想到这里,张鹄也不禁苦笑起来,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张家是祖居勃海的望族,然而深受汉亿,到了张浩这一代,其实和一个汉人还有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