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上一世的展言安,大概会为颜离墨的这种温柔和体贴更加的死心塌地,可是现在的展言安却只是在心里漏出了嘲讽的笑声,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恋爱对象做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脾气的话,那么只能说明这个人对恋爱对象的感情并不是爱情。
爱情是有强烈的独占欲的,展言安这样想,想要确定另一个人是属于自己的,对一次见面是抱有强大期待的,如果可以不问原因的同意了另一方单方面的推迟,甚至是在心里都没有一丝一毫愤怒的话,那基本可以肯定,这根本就不是爱情。
或许颜离墨心里因为她的推迟还是存在愤怒的,可是这份愤怒并不是源自他对于自己的感情,而是因为他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的计划被打乱了而已。
看着展言安放下了电话之后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好,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的莫子扬发声询问:“男朋友?”
“啊?”展言安有点没反醒过来,“算是吧......”
“算是?”莫子扬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这么看来……你和你的男朋友关系并不好?”
展言安脸上的苦笑越发的明显:“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好或者不好的,很多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是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但是你已经意识到了,”莫子扬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画廊的门,“但是你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展言安只是沉默,并没有直接给莫子扬的这句话一个答复。
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应该用什么话来回答这个男人才算是正常的答复。
展言安最开始的时候以为莫子扬会让自己在一楼等他,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莫子扬直接把她带上了二楼,一边上楼梯一边回头跟她说:“我平时就住在二楼,没怎么收拾,你就……当没有看见吧。”
“怎么会,”展言安笑了笑,“是我贸然打扰不对。”
莫子扬对她这个客套的到了一个无可附加的地步的答案就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打开了二楼的那扇木门:“你先找个地方坐,我去拿医药箱。”
展言安点了点头,看着莫子扬走进了卧室之后这才静静地打量起了这间客厅——
和展靖和那里并不相像,这间客厅到处都透漏着随性的舒适气息,虽然凌乱,可是却意外的有着生活气息,半旧的沙发上随意地堆着几个抱枕,茶几上也是扔着几份杂志,透过干净的玻璃照射进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了杂志的封面上。
不知道是不是职业病的原因,展言安的脑子里一瞬间就闪过了好几个安装针孔摄像机或者是布置暗杀装置的方法。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坐到了柔软的沙发上,觉得自己自从知道了温景轩这个名字之后,脑子里就有一根神经是紧紧地绷着的。
温景轩对于展言安来说,是一个能够随时随地让她理智下线的存在。
这个男人和颜离墨不同,颜离墨给她的是最深沉的恨,这个恨不仅仅是对他,更是对上一世那个自己,可是温景轩……
一想到这个名字展言安就想起了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来,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恐惧,愤怒,仇恨,厌恶……这些情绪混合而成展言安对温景轩的感觉,甚至因为温景轩也在澳城,展言安恨不得立刻就搭飞机离开这里。
因为她不敢保证,再待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莫子扬在卧室里翻找着什么的声音让展言安慢慢地从这种复杂的情感之中平静了下来,她慢慢地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打量着那一窗平静温和的阳光。
反正庄子他老人家说了,举莛与楹,厉与西施,恢恑憰怪,道通为一。意思说,这草茎和梁柱,丑人和西施,还有那些个所谓宽大、诡变、狡诈、妖异的东西,在人家老庄的眼里,都是相通为一的。
一介俗人,不敢自比圣人,但是见贤思齐,偶尔也需要向伟大,算是她半个祖国的先辈学习学习,用齐物的观点看问题,那阿富汗和澳城,不都是地方么?塔利班的大胡子和这里来来往往的平凡人,不都是人么?
可见也没什么区别,那就先在这好好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