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汐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展言安朝他抿起了唇线,然后快速挪动自己的棋子。
几步以后,他们落子的速度重新慢了下来。
展言安左手支着脸颊——她今晚算是彻底把礼仪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抬起眼帘来瞟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执着,专注,仿佛思考下一步棋是关乎人生走向的大事。支在桌面上的手反复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和下巴,袖子微微卷起,展言安在那段裸露的小臂内侧,看见了一个由字母和不知名的花朵组成的小小刺青。
这勾起了她的好奇。
有纹身的的特工本就不多见,而会纹在如此容易暴露的部位上,就更不多见了。
白霖汐决定将自己的象斜跳两格,那是安静的一着。
展言安把视线从对手的肌肤上剥离,挪回棋盘。他们两人势均力敌,若算点数,恐怕白霖汐还领先她一点。她决定放手一试,若这步不成功,那么首局无疑将会以她的失败而告终。
她想了想,说:“霖汐,你知道我们还没定下赌注吧?”
男人将视线抬了上来,指着旁边的空盘子说:“你是指决定最后谁刷碗吗?”
展言安被逗笑了:“哦,那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恐怕作为首局,那个彩头有点不够看。”
白霖汐将身体靠后了一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对手:“你有更好的主意?”
展言安的笑容里藏了些内容:“若我赢了,我想听那个的来历,”她指了指白霖汐的手臂,“反之,你也可以随意问我一个问题。”
展言安一边说一边挪动棋子,她的余光能感受到对面那个男人一瞬间的动摇,但只是一瞬间。
白霖汐低笑的声音传进耳中,展言安听见他说:“恐怕那是个乏味又冗长的故事,你可能会后悔。”
“事实上,我看到你有几瓶不错的酒。”
面对对方毫无让步的打算,白霖汐只能将嘴角扯得更开:“看来我是没有退路了,是吗?”他的手指在棋盘上动了动。
展言安立刻对此作出反应,等白霖汐再看清局势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捉双了。他醐醍灌顶地清醒过来,才察觉原来刚才的话题是对面的女孩子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虚晃一招。
白霖汐抚上额头,肩膀因为闷笑而抖动起来:“凌霄,唐凌霄。”
“抱歉了,亲爱的。”展言安璨笑如阳光。
在为数不多的步数中,尽管白霖汐极力挽救,但最终还是以展言安的逼和结束。
而接下来的三局,他们也是一胜一负一和局。
白霖汐已经不记得自己今晚有过多少次发自内心的笑声了,他开始慢慢正视眼前这个穿着低调却长着一张漂亮脸孔的姑娘。在彼此的对视中,白霖汐抓住了某些对他而言陌生而新鲜的东西,而正是这些东西,让他觉得两人已经熟识了几十年。或许世人喜欢把它称之为“默契”,但白霖汐认为,那是比“默契”更危及他内心底限的存在。
而对于展言安来说,她也同样感觉到了这样东西。
这让她感觉到十分不安。
上一世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重,展言安觉得自己赌不起,完全赌不起。
尤其是在对手还是白银,白霖汐的基础上。
她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她昨晚再次顺理成章的留宿了下来,展言安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习惯在这张床上醒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翻了个身,能够清晰地听到有人在浴室里洗漱的声音,展言安忍不住就又想起来昨晚的棋局来,一个人下棋的手法是最能够反映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的。
不得不承认,白霖汐是个很好的对手,展言安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痛快的下过一局棋了——自从C?顾那次死亡,以及和温景轩反目成仇之后——白霖汐下棋的风格和他平时处理事情的风格很像,一样的善于隐藏却又不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以反击的余地。
一个好对手,同时也意味着一个大麻烦。
展言安把脸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几乎就要挫败的呻吟出声来,就在刚刚,她突然意识到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她好像对白银……白霖汐这个男人有一点……好吧,她承认不止一点,该死的上瘾了。
各种意义上的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