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楠眼睛一白,道:“来一趟?他可不是只到亚洲逛了圈,从公元前3世纪中期开始,古希腊的殖民者就在中亚草原地区建立了一个完全希腊化的奴隶制国家,叫巴克特里亚,就是司马迁《史记》里说的大夏,其实完整应该叫大夏—希腊王国。
统治阶级全是希腊、巴尔干地区的移民,到了公元一年才彻底完蛋。首都巴克特拉,就是今天阿富汗的斯坦巴尔赫。
而这个巴克特里亚就是古希腊人对今天兴都库什山以北的阿富汗东北部地区的叫法,那个完全希腊化的国家就和我们的青藏高原西北部的帕米尔高原高接壤。”
这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关兴权和项伟荣好一会脑子里才转过弯,“你是说西汉那会,我们有个希腊邻居?”
“对呀,这事除了搞历史的,真还没几个人知道。
那个希腊人的国家最西边到里海南部,这还在如今亚洲的地盘上,最北应该在咸海附近,南边到了现在印度北部和靠近如今的阿拉伯海,反正巴基斯坦基本上就是他它的。
东边就和我们西汉西域地区交界了,算起来差不多有现在大半个印度那么大。”
这时关兴权抱着佛头,突然道:“你们看看,我怎么越看这个越觉得长得有点像卡里米。”
“别扯这个,卡里米不信这道道。”项伟荣说了句。
张楠道不以为意,说:“犍陀罗地区4000年前就是雅利安人的故乡,后来在那一片生存过的民族多到历史学家都搞不明白。
原始宗教、西方文化、草原文化、佛教,后来是伊si兰,连这些犍陀罗文化在华夏最后的庙宇也应该是伊si兰文化进入后被废弃的。
太复杂了,说不明白。”
不说这个,吃螃蟹有危险,会被夹的。
不过到这,项伟荣发现自己又被小舅子绕沟里去了!
“怎么到这了?”
“盗掘、盗挖的呗,就清末民国初那会,和敦煌文物散失差不多的情况。”
一边的关兴权把佛头放回箱子,这才看到箱子外头另侧的一行字:他可是能看懂德文的。
“德国国家博物馆。班长,这原本是博物馆里的藏品。”
关兴权说了张楠自己原本要说的,这就简单多了。
“1902年到1914年,在两个叫阿尔伯特-格伦威德尔和冯-勒柯克的先后率领下,德国探险队沿华夏西疆地区丝绸之路北线进行过四次考察。
说是考察,其实就是一路盗掘、劫掠,12年时间,共计有423箱珍稀文物被运回德国。
后来因为一战爆发,这所谓的考察也暂停了,大部分从华夏盗掘来的文物交给了柏林人类学博物馆收藏,包括早期的佛教壁画、盗掘出土的各种器物、古建筑构件以及纸本和绢本的古代绘画……
德国人把这些统称为吐鲁番藏品,其实大部分来自库车,根本不是吐鲁番,属于古代龟兹国那边的文化遗存,最珍贵的就是大量被野蛮揭下来的孜尔石窟壁画。”
项伟荣摇摇头,“100年前西方人盗挖、掠夺我们西部地区文物的事我知道,你在苏联说过。
我问的是这些东西怎么在这了。”
去年在苏联那会,张楠可是特意去看了敦煌经卷的,项伟荣听着、学到了不少。
“华夏文物的柏林之劫!柏林战役把整个柏林都打烂了,而根据资料,柏林被彻底围城以前,藏在博物馆里的部分文物就被提前转移到了动物园地库,但博物馆边上就是纳粹党卫军总部,挨的炸-弹不少,图书和档案据说全部在空袭中被炸毁。
红军攻克柏林后,苏联没收了动物园地库里的所有文物,但那些华夏的文物却不知所踪,应该是被秘密转运去了苏联。
1978年,苏联向民主德国归还了部分华夏文物,大约有三百余件,不过德国人估计还有大部分在苏联,苏联人对这部分从德国得到的华夏文物也不展出,到底还有多少这会还藏在苏联的博物馆仓库里,估计只有苏联人自己才知道。
不过我看有可能在柏林战役爆发前,就已经有计划的选了些文物从柏林运到阿尔卑斯山区运藏匿。”
说着一指高高的箱子堆,“我刚才爬过去一截看了看,后边也有标注德国国家博物馆的箱子,不过里边的大部分是西方的古旧书籍,很多是德文。
这纳粹也担心自己的文化让别人抢走,这抢人家的抢多了,这也算有经验。”
项伟荣瞪了张楠一眼。
尴尬笑笑:姐夫先前要自己当心别被给箱子砸了,自己倒好,都爬到箱子堆上头去了。
“嘿嘿,一高兴忘了。”
“华夏的有多少箱?”
一听姐夫的话,张楠一指附近的十来个箱子。
“就这十箱,一共三箱壁画,大概有个15幅。
两箱佛像,还有五箱的纸本和绢本绘画、文书。”
说着站起身,打开刚才当凳子的大木箱,“这里头全是文书,大部分文书上的字我看不懂,大概是古龟兹那边用的文字。
还有些是汉代政府发给龟兹国的文书,也有两件龟兹本地官员用汉子写的文件。
不值钱,可全他的娘的是宝贝!”
张楠这会嘴里说的“不值钱”是相对的,在国际文物市场上,这些文件要是和十几米外那些动则几百、上千万美元的油画相比,在“拍卖价值上”是似乎不好比,因为收藏群体不一样,后者要广泛的多。
但对华夏历史和古代文明的研究而言,这几箱子文书、绘画就绝对是宝贝!
“宝贝你还当凳子坐?”
“这箱子牢呀,至少三十斤!里边的文书这些都裱在现代的纸张上头卷起来存放的,加起来都每个三斤重。
还好德国人舍得占地方,不然里边压点重东西,这些宝贝就全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