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候的他,且不说跟刚来大梁的时候相比,就算是跟数日之前在那座破庙的时候相比,已经是判若两人。
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之前那些跟着他的手下,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也未必认得出这位就是北周的南院大王。
而此刻的耶律平已经是孤身一人,身边的那些手下也早已不见踪影。
而且,这时候的他一身衣衫褴褛,脸上也是污秽不堪。
从头到脚来看,恐怕也只有他的这双眼睛看上去跟他的外形有些不合。
因为这时候的他,早就没有了北周南院大王的派头,俨然已经是一副乞丐的模样。
至于他这位堂堂北周的南院大王,今日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还要从数日前,在陕西的那座破庙之中,跟陈安晏碰面之后说起。
虽说此刻已经是正午时分,耶律平在一想到陈安晏之前说的那番话时,还是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那日在破庙之中,耶律平在让手下四处查探之后,便又回到了座位。
陈安晏却告诉耶律平,刚才耶律平没有对手下提及那些馒头之中有少量的软筋散之事,算是能让他的这些手下多活上数日的性命。
耶律平却是对此大为不解。
因为按照陈安晏这番话的意思,不管这是陈安晏的决定还是大梁朝廷的决定,显然陈安晏并不打算放过自己和外面的这些手下。
可是,他不解的是,陈安晏为何不直接动手,却要如此大费周章。
就算是因为名声的原因,可在他看来,大梁想要找几个像样的借口并不困难。
比如他们整个使团的人都被一伙山贼劫杀了,便能糊弄过去。
至于这北周使团为何没有随行的大梁官兵,朝廷也能推脱,说是因为耶律平想要抓紧赶路,一路上更是日夜兼程,所以导致了大梁的那些随行官兵身体不适。
虽说这样的借口有些拙劣,但终归是个理由。
而且,这也的确是事实。
有不少大梁的百姓的确看到了,耶律平为了能早些回到北周,一路都在催促随行的官兵加快脚力。
而在这些官兵之中,也有不少人因为身体的原因,有去看大夫的经历。
所以,北周要是追究起这件事,大梁恐怕能找到成百上千的人证来证明这一切都是耶律平等人的咎由自取。
而且,大梁也根本不担心北周将此事闹大。
过去就算是北周和西夏联手,也不过是趁着大梁内乱的时候才抢下了两个行省。
而在最近的十多年里,这两国联手就算再多手段,也没能从大梁的身上讨到什么便宜。
更何况,如今西夏国内的情况还不明朗,北周也未必敢因为此事而撇开西夏,单独对大梁用兵。
这时候,也不等耶律平细想,陈安晏又压低了声音,对着耶律平说了一番话。
而耶律平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给他仔细斟酌的时间,而是直接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是陈安晏直接派人把耶律平和他的那些手下全都杀死在这座破庙之中。
按照陈安晏的说法,尽管自己只身前来,但实际上,已经有大队的官兵将这里团团围住了。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耶律平和他的那些手下便插翅难飞。
更何况,在这些官兵之中还有二十个大内侍卫,耶律平的那些手下根本就不是对手。
而陈安晏给的第二个选择,便是让耶律平从这座破庙的后面偷偷溜走,随后隐藏身份逃回北周。
至于他在外面的那些手下,尽管最后都难逃一死,但陈安晏也不会立刻杀了他们。
按照陈安晏的计划,大梁会继续派兵“护送”他们返回北周。
但是跟之前一样,大梁还是不会向他们提供任何的食物、清水以及住宿之地,就算是他们想要花银子购买,在大梁朝廷的干预下,也不会有人卖给他们。
所以,这一切这些北周人自己想办法。
其实,住宿和水源倒好办。
在大梁各地,还是有不少破落的寺庙能够歇脚,再不济,只要找个能遮风避雨之地,将马匹在外面围成一圈,他们也能在中间凑合一晚。
至于水源,这大梁中西部虽说不像江南水乡那般河流星罗棋布,但还是有不少河流,大梁也不至于为了对付他们而在水中下毒,毕竟当地的百姓自己也要饮水。
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困难就是饮食。
因为有随行官兵的“保护”,他们根本买不到吃的。
就算是想要打一些也味或是找一些野菜、野果充饥,也必定会被那些官兵破坏。
再加上他们都服下了少量的软筋散,每天最多也就只能走个三五十里。
时间一长,他们便只能将他们的马匹杀了吃肉。
可没了马,他们走的更慢,在这个时节想要熬过夜晚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因此,这就像是一个恶性循环,到最后,这些北周人都会死在大梁。
这便是陈安晏对北周的报复。
那些北周人屠杀了大梁两个村子的百姓,陈安晏便要这些使团的人为那两个村子的百姓偿命。
至于为何不杀耶律平,陈安晏也有自己的原因,他想要利用耶律平做一些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