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又能保证,真正跟北周勾结的不是齐太后,单文柏不过是代表齐太后跟北周谈判而已。
在刚才审问萧远峰的时候,唐大年就觉得怪怪的。
因为听起来单文柏的野心似乎也太大了,而且,就算到时候北周真的能吞并大梁,从北周的野心来看,也绝不可能将高丽送给单文柏。
所以,这一切恐怕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为的就是将单文柏推出来,好让齐太后置身事外。
倘若跟北周勾结的是齐太后,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在得知此事后,齐太后非但没有把单文柏控制住,而是来找李文栋,替单文柏说话。
另外,从单文柏送出去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根据几家钱庄的账目来看,有一部分是来自宫里,想来就是寿康宫的银子。
再加上刚才皇上问的第二个问题,这似乎就是在试探宇文德荣和杜和安的态度。
李彧在提到皇亲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些亲王,反而忘了一件事,太后也是皇亲!
一想到此,唐大年也不免背脊发凉。
而若是自己猜测准确的话,那陈安晏他们就是故意将单文柏推出来的。
毕竟,就算是皇上,从眼下来看,也不能拿太后怎么样。
所以,皇上和陈安晏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对付单文柏。
若是能将单文柏除去,也算是断了齐太后的一条臂膀。
而这,也是齐太后怒气冲冲来讨要说法的原因。
想通这一切的唐大年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不过,在这五人之中,最吃惊的并不是唐大年,而是那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史苏平。
李彧在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尽管他问的是宇文德荣和杜和安,但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了史苏平。
李彧口中的亲王,在史苏平听起来,自然指的是燕王。
只是他不知道李彧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这么问,究竟是意有所指,还是想要看自己的反应。
所以,尽管心中十分震惊,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末了,李彧再次看向了史苏平,问道:“史大人,你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你倒是说说看,若是皇亲投敌叛国,该当何罪?”
史苏平这时候心里一直都在想着那些乱七八糟之事,再加上刚才李彧曾放下话来,让他在李彧请教宇文德荣和杜和安的时候,在一旁听着,所以史苏平并没有料到李彧会突然朝自己发问。
好在他为官多年,反应极快,立刻回道:“若是其他人,臣以为应当抄家灭族。若是皇亲的话……”
…。。
史苏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彧的脸色。
就在他说到抄家灭族的时候,却发现李彧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这不禁让史苏平有些失望。
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道:“臣的想法跟宇文大学士一样,若是皇亲投敌叛国,只能交由宗人府处置!”
从李彧的脸色来看,显然他对于史苏平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倘若你是宗人府的宗令,你会如何处置?”
到了这个时候,史苏平也只能无奈说道:“臣以为至少也得终身禁足,不得再与外界联络……”
史苏平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杜和安却是冷“哼”了一声。
显然,他对史苏平的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被这一声冷“哼”打断后,史苏平刚要继续说下去,李彧这时候却是皱着眉问道:“史大人倒是说说看,为何其他人投敌叛国就是死罪,皇亲投敌叛国只需软禁?”
史苏平听了一窒,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史苏平,因为历朝历代以来皆是如此。
除非是在争夺皇位的时候做了一些不可饶恕之事,否则的话,最严重的惩处也只是软禁而已。
不管怎么说,毕竟也是皇家血脉。
“这个……”
史苏平在思忖了片刻之后,说道:“皇亲身份尊贵,古时更有刑不上大夫的说法,所以……”
“刑不上大夫?”
李彧听了之后却是冷笑了起来。
“好一个刑不上大夫!”李彧看着史苏平冷声说道:“那史大人倒是说说看,当初是谁逼着朕下罪己诏?还是说下罪己诏不算入刑?”
当初因为贪玩下江南,使得二十多个大内侍卫被偷袭致死。
李彧为此下诏罪己,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同时也堵住了一部分官员的嘴巴。
算起来罪己诏对帝王来说,已经算是一个较为严重的惩罚了。
尽管按照朝廷律法,帝王若是犯错,同样会有杖刑等刑罚,但实际上,根本没有人敢真的对皇帝用杖刑,而是以龙袍代替。
相比之下,罪己诏针对的罪行则是更加严重。
因此,算起来,这罪己诏的确算是一种较为严重的刑罚。
史苏平的大脑这时候在飞速的运转,回想着当初李彧下诏罪己的经过。
“皇上,那次崔尚书上奏本的时候,臣原本是要反驳的,只是没想到皇上直接下诏罪己,不光是臣,所有大臣都十分意外……”
“意外?”
李彧冷笑了两声,问道:“那史大人倒是说说看,那日朕若是不下罪己诏,又该如何应对呢?”
史苏平想了想说道:“包括赵公公在内,有二十多人被杀的确让人惋惜,但这件事罪不在皇上,而是在那些刺客。皇上只需为死者报仇,对他们的家人多加体恤就足够了!”
对于史苏平的这个说法,李彧似乎有些意外!
“哦?只需这样就够了吗?”
史苏平这时候倒是稍稍轻松了一些,只见他立刻回道:“足够了!”
见到李彧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史苏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补充道:“不过,皇上龙体关系着大梁的江山社稷,还是要尽量少出宫,一来要处理公务,二来也是可以远离那些宵小之徒!”
李彧听了,却是冷笑道:“你让朕少出宫,莫不是担心这外面的世界跟你们折子上描述的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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