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是崔归娘,老太太明显脸色看着很不愉快,穆云荞想着反正也就这一天了,便给老太太个好脸色,只作善别好了,于是带了三分笑意,去请了老太太进来。
老太太依旧冷着个脸色,一点不客气的进门坐下,嘴里巴拉巴拉的说着抱怨的话,无非都是怨怪穆云荞吃了他们家那么多粮食,还花了他们家的精力,她一个婆婆还整天伺候她的,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人财两失。
穆云荞听的越来越心堵,原本也知道这老太太没什么见识,还尖酸了点,可这离开前,还来数落一通,竟然没停止的迹象,可不就让人恼了么。
她默默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请老太太出去的时候,却没想到老太太翻出来一个花布包,层层叠叠的展开,竟然是一卷银票,塞到了穆云荞的怀中,语气不好的说:“娘只有这么多了,在世道乱,你在外头省着点花。”
给完钱,说完话,老太太就离开了。
穆云荞怔怔的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好半天才回神,低头数了下手中的银票,竟然有三百多两,想之前,为了二十两银子,老太太可是在地上撒泼打滚过的,最后着实没办法,为了崔归的命拿出来,都像是割肉一般。
如今舍她这么多银钱,穆云荞觉得喉咙里堵堵的,心尖满满的说不出的感动。
为防止离别的悲戚——虽然这里也没有几个人会念着她,她早早的就起床了,简单的洗漱一下,背起行囊,就离开了。
没想到这么早,还有人在崔府的大门口等她,仔细一看,是罪余和尚。
和尚又剃了光头,传了僧衣,见她过来,没多少话,等到穆云荞走出去好远,才大声喊道:“夫人要注意安全才是,等他日重逢,贫僧请夫人下棋。”
穆云荞转头潇洒一笑:“和尚你怕是没这机会了。”
分别后,穆云荞走在澧县的街头,虽然比起逃难时候的慌乱,街上的景象要好一点了,可依然很萧条。
她随意的看看,就觉得崔归他们要建设好澧县,要赢得民心,就还有很多很多的路要走。
穆云荞遇见一个老者,问道:“老伯,往北边走,下一个城镇要走多久才能走到?”
老伯看了看她,劝说:“你一个女子,世道这么乱,孤身上路不安全,还是回家吧。”
明白老伯好心,但她现在没家可回,笑着说:“我有事不得不前往北边,唉,不然这世道,谁愿意在外赶路呢。”
“那下一个城镇可远了,你要赶路,最好是租一个牛车,到下个城镇,赶牛车都要半天才到呢。”老伯好心的告知,又说,“我要先回家了,老婆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哎,谢谢老伯。”穆云荞道谢,往城北走去,一路走,一路看路边可有马车。
但街上行人都很稀少,更不用说马车了,直到走到城门口了,才见到城墙底下停着一辆牛车,车夫坐在车头抽着旱烟。
她走近过去,看见车夫脸上有很深很黑的岁月的痕迹,模样质朴,像劳动人民,穆云荞便对这车夫放了点心,想着不至于是歹人,于是开口说道:“车夫,往下个镇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