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确实应当让垣儿出来做事了。他喜好读书,甚至有些像是书呆子,妾也有些不大乐意。让他出来做事,知晓书本上的内容虽然都是大道理,但做事没那么容易,就会逐渐明白更多的事情,对他以后治理国家十分有好处。”熙瑶说道。
熙瑶这话若是放在一般情形下可不该说,允熥今年才三十多岁,现在就让太子出来做事,任何一个年富力强的皇帝都不会高兴的;但这段时间,熙瑶说这话却十分频繁,而允熥也没有表示反感。
‘当时真的不应该动这样的心思,更不应该同熙瑶说。不,既然动了心思,就应当对人说出来,不然憋在心中早晚有一日会坏事。当初就不应当动这样的心思。’允熥想着。一边想着这句话,他又想起了当时同熙瑶说出这件事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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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见到允熥回来,熙瑶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弯腰行礼道。
“都已经午时了,还没将宫里的事情吩咐完?”允熥问了一句。
“才过去元宵节,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置完毕,都是些琐碎小事,所以一直到现在尚未处理完毕。”熙瑶解释了几句,让面前的管事都先退下,等下午再来回禀,又吩咐宫女道:“快将茶点端来。”
“这不必忙。”允熥说了一句,四处张望了一番,又对她说道:“敏儿他们呢,都在做什么?”
“敏儿去找思齐说话了,文垣和文垠在屋里读书,文圻出了宫,说是去集市上转一转,但天知道他会去哪儿。几个小的都聚在一起玩耍。”熙瑶回答。
“幸好。”允熥轻声说了一句,待宫女将茶点拿来后对屋内所有的宫女、宦官吩咐道:“你们都退下,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进入这间屋子。”
“是,官家。”所有下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这间屋子。最后走的人将门窗都关上了。
“夫君,有何要紧的事情与妾说?”熙瑶问道。这太奇怪了,到底有什么机密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听到?熙瑶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允熥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又走回罗汉床旁,同熙瑶说道:“瑶儿,你觉得文垠怎么样?”
“垠儿当然很好。垠儿虽然才十四岁,但做事认真,而且沉着冷静,又十分有条理,学堂里的先生都夸赞他呢。更要紧的是,垠儿虽然也喜好读书,但却不是死读书的人,按照夫君的话说,他是读书读进去又读出来的人,在他这个年纪十分不易。垠儿将来一定能做一个好国君,被他统领的百姓日子一定过得十分不错。”熙瑶赞不绝口的称赞自己的次子。不过她的称赞也不是无脑吹捧,文垠确实十分优秀。
“是啊,文垠确实这般优异,见过他的朝中大臣也多有称赞。你觉得,他与文垣比,如何?”允熥慢慢地继续说道。
“文垣他,夫君,你这话的意思是?”熙瑶正要顺嘴点评自己的长子几句,忽然反应过来这句话蕴含的意思,双眼直直的盯着丈夫,声音有些尖锐的问道。
“瑶儿,正如你猜测的。”允熥站起来说道:“文垠不仅做事沉着冷静有条理,读书读进去又能读出来,最要紧的是他才思敏捷。之前不论在学堂内打架时他的做法,还是有一次议论诸葛武侯的得失,他都能想出最好的法子,或者说,最适合一国之君的法子。作为一国之君,最要紧的是什么?不是做事的本事,而是知人善任,同时在群臣争论不已时能做出决断。文垠十分符合这一点。”
“反观文垣,虽然做事也十分认真,但总有些呆板,所做不能说是错的,但并不是最适合的法子。而且他做事容易犹豫不定,当觉得几种意见都有道理时难以决断。须知三军危害,犹豫最大,哪怕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也比不做决定要好。至于用人,他还未做过多少事情,尚瞧不出来,可那次学堂内打架他选择的帮手就不大合适。”
“由此来看,文垠比文垣更加适合做储君,为夫,想着与你商量,由文垠代替文垣做储君。”允熥最后说道。
是的,允熥想要与熙瑶商议的,就是更换太子。他在前年学堂打架事件时就对文垣的处置不满意,反而觉得文垠的做法最合适;之后他几次教导自己的这些儿子,文垣每次的意见都不太合自己的口味,反而文垠每次提出的想法他都认为十分正确。慢慢的,他就生出了易储的心思。
但因为他自己就是凭借嫡次孙的身份成为皇太孙,平时也一直坚持嫡长子继承制,最初心里生出这样的心思时他自己都觉得十分荒谬,无法接受;但慢慢的,随着文垠的表现越来越好,文垣的表现仍然不尽如人意,这个心思就好像火苗一般越烧越旺,最终,他决定同妻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好在不论文垣还是文垠都是熙瑶的亲儿子,熙瑶应当不会偏向哪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