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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缭绕着二人的视线,空气里氤氲着情愫,室温逐渐升高。
齐聿礼幽暗的眸愈发深浓,视线犹如一把无形的钩子,缠住南烟的眼,过鼻至耳,一路蜿蜒往下,在她颈部缱绻。
“喜欢听我叫你宝宝?”伴随着温热的吻,间隙,齐聿礼问她,嗓音里有着低低沉沉的笑。
他很少笑得这般愉悦,也很少会有这般明确的调情姿态。
南烟几乎整个人都和他相贴,回答之前还是谨慎地向他确认:“你喝了那么多酒,还没醉吗?”
“是有点儿醉,但不妨碍和老婆做亲密之事。”他的话语腔调,是一贯的一本正经,只是嗓音里沉着的笑,令严肃的话,变得活色生香。
“你喝不醉的吗?”
“怎么可能会喝不醉?”灼热中途截停,齐聿礼没再接着往下的动作,而是和南烟一同躺在床上,细声耳语,“凡事都会把握个度,知道自己什么酒量,所以会控制自己不喝多。”
“你是不是什么事都稳操胜券?”南烟问他。
“有一样事,不是。”
“什么?”
“对于那晚你会不会把喝醉的我拉入你的房间,其实我也没什么底。”
很多事,他们都未曾细聊过。
或许是酒精作祟,齐聿礼也忍不住剖开心肺,和南烟说内心的想法。
其实关于那晚的一切,甚至于细枝末节,南烟经历过,却从未回忆过。那间房宛若潘多拉魔盒,里面装载着她的卑劣,她的自私,她那无底洞般的贪欲。
那时的南烟,说不清对齐聿礼到底是怎样的感情,她明晰的是,利用他远多过于喜欢他。
所以她将潘多拉的魔盒盖的紧紧的,严丝合缝到连空气都不让进入。
不过此刻听齐聿礼提起,还是以这样的口吻,南烟反倒还笑了,“你真没什么底吗?难道不是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你的想法,总是超出我的预料。”齐聿礼也笑,温温热热的气息扑在她耳根。
南烟:“还好吧,我一直以来不都挺乖的?”
齐聿礼:“突然辞职回国,也在我的预料之外。”
南烟辞职的消息,齐聿礼和其余所有人一样,都是被告知的那一方。
即便这些年,南烟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齐聿礼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并且,她会在做所有重要决定时,提前询问齐聿礼的意见。可是自从她大学之后,很多事,都不再询问齐聿礼的意见,都是她自己决定的。
签约VictoriaMeng工作室,齐聿礼是被告知的。
离开VictoriaMeng工作室,齐聿礼也是被告知的。
不知不觉间,她的先斩后奏运用的熟练。
南烟说:“你自己说的,我的工作我自己决定。”
当初齐聿礼就说过,她的人生,不需要什么事都过问他的意见。要不然,南烟也不会选择VictoriaMeng工作室。
“齐聿礼,如果那晚我没扶你进房间,”南烟脑补出另一种过程,“那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我不回答这种假想问题。”
“可我想知道。”
齐聿礼默了几秒,妥协了:“我会在某个晚上,把你来到我的房间,中间应该会发生一些强制性行为,会让你倍感不适。你会挣扎,会反抗。我会一边心疼你,一边安慰你,同时,也会继续那样的行为。”
是一场温柔的暴行。
“然后,我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南烟补充说明。
齐聿礼垂眸看她,问:“不一定,或许你会不满我的行径,时刻想着从我身边逃离。”
南烟:“我倒也没那么没心没肺吧?你好歹养了我这么多年,你给我的,远超过其余人给的总和。”
齐聿礼在她身上花的钱,南烟闲暇之余算了算,大概够大手大脚的齐月花十辈子了。
南烟想,即便发生齐聿礼设想的事,那她应该也不会逃离。金丝雀在外面是无法生存的,习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哪怕经受一点儿风吹雨淋都会大病一场。
“所以我说了,你的想法,总在我的预料之外。”齐聿礼说,“我会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你逃、或者不逃,概率均等。”
“如果我真的逃跑呢?”南烟今晚的想法颇多。
齐聿礼眼丝斜睨,轻飘飘的眼神里,积压着挥散不去的胁迫窒息:“你跑不了的,我有的是办法把你留在我身边。见光的,不可见光的手段,都会用上。”
南烟忍不住指责他:“变态吧你?”
齐聿礼厚颜无耻地承认:“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是个变态。”
南烟无言。
那晚后来他俩还说了很多话,隔天南烟醒来时都记不得了,她只记得最后齐聿礼满是酒味的嘴一边吻她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喊她宝宝,戏谑的语调揶揄她:“多大了还要被人叫宝宝?”,揶揄完后又自我否定:“我已经有了一个宝宝了,暂时还不想再有第二个。”
次日清晨,南烟醒来后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温热的怀里。
她想到昨晚他叫她宝宝,而现在他又抱着她。
南烟没绷住,偷偷地笑了出来。
一整天,南烟的心情都很好。
有人欢喜有人愁,齐月的心情非常糟糕,一大早就给南烟发消息:【帮我罚抄家规,你说的!做人要言而有信。】
得,把火气撒在她身上来了。
洗漱完后,南烟提到这事儿:“我要帮齐月抄家规。”
齐聿礼皱眉:“她都多大了,你还帮她抄?更何况,这种事你俩私底下做没什么,这么光明正大地和我说,是想要干什么?”
“想求情。”南烟耍赖似的窝在他怀里,“你想想,你让她抄家规,她肯定得拉我一块儿,我又不会拒绝她,到头来,受苦受罪的还是你的老婆我,你舍得吗?”
“嗯,舍得。”齐聿礼很绝情。
南烟面无表情:“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齐聿礼云淡风轻:“昨晚喝多了,耍酒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南烟火速从他怀里逃离,刚挪开,胳膊一重,又被他拉拽回来:“你现在不仅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嫂子,是齐家主母。我知道你和齐月关系好,但你不能总是宠溺她,她就是被你们宠的,所以现在做事毛毛躁躁的,不计后果。”
“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做事缜密周全,你有你的责任,齐月没有,我们所有人对她的期待就是希望她快乐地活着。”南烟正色道。
话音落下后,二人同时沉默。
而这份沉默不仅是对于齐月一事的沉默,更是有种,二人对于彼此不同的教育观的沉思。
蓦地,南烟笑了下,“以后我们要是有了孩子,你是不是也非常严格啊?不许他吃垃圾食品,不许他碰电子产品,要多多看书,不能看乱七八糟的课外书,不能乱交狐朋狗友,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和人说话的时候要直视对方的眼睛以示尊重,不可以说脏话,得有涵养懂礼貌,做错事要自觉受罚……”
齐聿礼挑眉:“这不是严格,这是他应该遵守的规则。”
“可是家里有你一块冰山就够了,我不想再要一块和你一模一样的小冰山。”南烟说,“我希望我的孩子每天开开心心的,每天和朋友们出去玩儿,回来的时候身上有着臭烘烘的汗味。如果是男孩子,我希望他的童年不是只有上课,还可以去溪里抓鱼,去树上掏鸟蛋,去山里看流星;如果是女孩子,我希望她什么都会和我说,受委屈了和我哭诉,想要什么东西和我撒娇让我给她买,她想穿裙子我就给她打扮的像个公主,不想穿裙子我就让她成为最酷的女孩子。”
其实这个圈子里,不管男的还是女的,都像是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物。
彼此的家庭教师如出一辙,上的课也如出一辙。礼仪老师翻来覆去都是那几个,教导男生要温润要大方,教导女生说话要轻声细气,要含蓄矜持。
就连女孩子的头发长短也有规定。
齐聿礼给南烟请的家庭教师是英国女子学院毕业的,相对而言较开明,不会苛责南烟一定要留长发,一定要穿着淑女。
南烟深以为然。
齐聿礼从她的话里读出了一股对自己的不满:“生出来的孩子像我,不好吗?”
“……”
“你似乎对我有很多的不满。”
“……也,也没有吧?”
“你有。”
“……”
南烟缓了口气,小声无力地说:“我们的教育观不一样,现阶段还无法达成一致,暂时不要孩子是明确的结论。”
“烟儿,”齐聿礼语重心长的口吻,说,“我齐聿礼的孩子,要担的责任很多,承受的压力也很大,所以你的教育观,恐怕不适用于它。”
南烟当然知道,好心情荡然无存,她表情颓靡,双肩耷拉。
看她这副模样,齐聿礼伸手捏捏她的耳垂,淡声道:“不要想那么多,我对待自己的孩子,总不会像对待旁人的孩子一样严厉。”
“你会更严厉。”南烟一眼识破,“我学生时期的家庭教师是齐月的两倍。”
齐聿礼哑然,俨然无法辩解,他尴尬地咳了咳嗓,又借题发挥:“所以你看,现在的你压根不需要我操心,齐月却总是惹的齐家上下的人头疼。”
这回,哑然无言的成了南烟。
一通争辩下来,南烟好像有理,又好像没理。好像赢了,又好像输了。但她觉得自己输了。
她把这一切归咎于齐月。
齐月,一个完美的反面教材。
偏偏齐月没有半分自己做错事儿的认知,一见到南烟,兴冲冲地和她打招呼:“烟姐,快来一起抄家规啊。”
那语气,仿佛拉着南烟一同逛街一般兴致盎然。
哪有做错事认罪的姿态。
南烟突然又觉得齐聿礼的观点是对的了,万一他俩以后的小孩儿,跟齐月似的,屡教不改,罚她的时候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那她可能会气炸。
两种可能——
一种,孩子在南烟的设想下开心快乐的长大,最后长成齐月这样,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到处惹是生非,每晚成群结伴的喝酒。
南烟可能每天都在头疼生气中度过。
另一种。孩子长成另一个齐聿礼,不需要南烟操心,它凡事都能做到最好,只是牺牲了童年快乐的时光,但是南烟得到了它没有的快乐和轻松。
就。
怎么说呢。
还是挺快乐的。
思及此,南烟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还没有一点儿迹象的孩子默哀三分钟:孩子,委屈你了,妈妈只想要快乐,未来的路,你替妈妈负重前行吧。
有齐月在,哪怕是抄家规这种无聊繁琐的事情,也会变得分外有趣。
齐月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有数不清的话题,南烟和她待在一块儿,其实比和齐聿礼待在一块儿有趣。
试问,谁会喜欢和冰山待在一块儿呢?
白天,南烟陪齐月抄家规。她抄的少,不过是拿来消磨时间的事情罢了。
晚上,南烟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了。
天越来越冷,她只想在屋里头待着。齐聿礼没有工作,成天见地待在房间里,倒是手机响个不停,他洗澡的工夫,南烟听到床头他的手机叮咚叮咚的一直在响。
南烟对他的消息不太感兴趣,可是那消息响个不停,把南烟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南烟还挺有礼貌的,等到齐聿礼洗完澡出来,才说:“你手机刚一直在响。”
齐聿礼刚洗完澡,身上还淌着热气,五官轮廓被湿热沾染的多了几分柔和,褪去几分凌厉感。
“他们仨发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