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颚虾被冰得冒着丝丝寒气,一整只就宛若那玉床大小。
此刻她正一手捏着颚虾那生了锯齿般额剑的头甲,一手捏住它尾椎上最坚硬的第三骨节……
咵的一扭,拦腰折断。
捏着虾尾,就抽出了比她胳膊还粗大数倍的白玉般虾身。
漂亮利落地,没有一丝残肉落在甲壳内部。
而很快,她在厚实虾背上摸了摸,用赤铜刀划开一道小口,就伸手将一整根青色虾线从它皮下脊背,完完整整抽了出来。
“攻击我?”
苏渔挑眉,抿住唇。
“我不攻击它们就不错了。”
卫钊:“!”
苏渔坐在玉床上,手中动作不停,但她神识却在幻阵内。
此刻她眼前画面,骤然是溪水旁一处秘境,各种飞禽走兽从她面前经过。
站立间,一只跟她有缘的金背狼仰天咆哮,朝她穷凶极恶地撞来,可她丹田五行大锅一颤,猛然窜到识海间。
这金背狼一秒顿住,狼身僵直。
识海中的五行大锅都似乎意识到,这狼不能用来烹饪,只是幻影,转瞬锅一摆,又回到了她丹田。
没劲。
可惜了这肥瘦均匀的绝佳品相。
光能看,却不能实践,这幻境有何用?
苏渔叹了声,懒得再看,关闭了神识。
重新将注意力投到她砧板上的硕大虾仁,满意颔首。
在峰主小印凝结的冰魄旁多日,解冻后,它依旧新鲜地宛若刚从湖中捞起,肉质弹嫩,玉色无缺,没有异味。
这虾仁,除了大一些,就没有别的毛病了。
她好心情地看向卫钊,点了点头,“三师弟,你认真修炼,别再贪玩跟我说话了。”
卫钊:“!”
“若是你们专心,等醒来,有奖励。”
“!!”
卫钊都来不及说话,就被玉床阵法拖入了幻境中。
“嗯!?这玉床阵法怎么失灵了?”
看守弟子讶异。
但他正要探查,却又发现无碍,当即松了口气。
“大概是我眼花了……”
“咳——”
“呼……咳咳——”
苏渔已经从玉床上爬了下去,站在地上。
她正一手拿着盐水,均匀揉搓在这足足有玉床大小的巨型水晶虾仁上,让部分蛋白质凝固,增加虾仁咬下去的脆爽口感。
但很快,石室中就传来了各种痛苦呻.吟,如风箱般厚重的喘息逐渐急促大声,此起彼伏。
苏渔抬眼,看向周围。
离她最近的杭婉儿额角乌黑发丝粘在额上,贝齿咬着唇都出了血。
她身后其他师弟妹们也同样痛苦,放在膝盖的拳头紧紧捏着,暴出一根根青筋。
苏渔拧眉。
她在幻境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受。
“咯咯咯……”
左侧骤然响起一阵牙齿撞磨声。
她转头,就见坐在郁东旁边的阎琰,整个人发颤,盘膝姿势竟是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单膝跪地,双手靠着龙鳞剑插入玉床才苦苦支撑没有倒下。
从他鬓角滚落的豆大汗珠,落在冰魄上,已然成了一小滩。
而他双眼竟然还睁着,满是猩红,没有聚焦地狠狠瞪向她所在的笔直方向,像是失去了意识。
苏渔给虾仁按摩上蛋清的动作,不由停住,但立刻加快。
上完浆后,她两手高举,托着小龙般虾仁,一瞬滑入浴桶般的巨大油锅。
快速握着一根木棍,不断滑动虾仁。
五行锅熊熊燃烧。
快要开饭了,师弟妹们坚持啊!
“大师兄,你是说天字房的幻阵凶猛,不到金丹坚持不了半日?炼气的弟子修炼一炷香,喝灵茶一日都补不回来?”
玄字房中,陈书辛旁边一个小师妹几乎无法坐直,扶着头瘫软在地。
但还是蹙起秀气的眉心,担忧道。
“那至穹峰怎么办?大师兄,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他们一声,在天字房修炼,他们要出事的,我们都是三等峰,应该帮——”
还没说完,就被陈书辛身边的师弟厉声打断。
“小雀,好好修炼,不要浪费时间。”
“是至穹峰自己要去天字房,又不是大师兄绑他们去的!跟大师兄有什么关系?”
凌雀还要再说,就被陈书辛扫了一眼。
“看来你还有余力?”
凌雀脸色一白,当即在蒲团上打坐,不敢再说话了。
陈书辛抬眼,含笑看向石室门外。
至穹峰——有运去天字房,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受得起啊!
卫钊咬住牙关,不肯发出任何痛苦声音。
他与幻境中的二品黄风虎颤斗半柱香,被它一爪按住咽喉。
卫钊痛苦闭目。
经脉受损,他的神识也跟着日渐衰退了。
毕竟不能修炼,他这副残躯已然比普通修士不如,神识开始倒退。
但陡然一股清雅的灵茶气味,幽幽涌入他口鼻,让他又能在虎爪下松动一分。
卫钊一喜。
这天字房的灵茶果然好用。
一口吸入,疲惫得疼痛的识海陡然轻松一分,有些舒畅的振奋。
混沌不堪的泥泞感,缓缓褪去。
也不知是哪位师弟妹在饮茶,这超然气味竟然飘散到他石床边。
正想着,就听几个师弟妹们的讨论。
“二师姐,我把三师兄搬过来了!”
卫钊:“!!”
“人都齐了!”是小十六赵然的声音,说话间还伴着一个响亮的吞口水声,“二师姐,我们是不是能开动了?”
良久,满头雾水的卫钊才听到了苏渔沉稳的声音。
“嗯。那就开动吧。”
卫钊:“?”
他一个挣扎,就立刻提前从幻境中醒来。
眼前一阵白光,他就见三十多个师弟妹们齐齐拿蒲团围坐一圈,人人手拿筷子——
戳向中间石床一枚热气腾腾的硕大玉质虾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