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警察见他傻愣傻愣的就往刘二奎家里去,可是不高兴了,急忙上前阻拦,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警察还扯住了他的衣服。
李睿回头瞧着二人,愣愣的道:“我找我二叔,怎么了,不行啊?犯法啊?”
那两个警察见他一开腔就是村民本色--只有社会层次较低的村民才动不动把“犯法”放到嘴边,也深刻说明了他们都是深受封建阶级压迫思想残余毒害、骨子里已经深深铭刻“王法”二字的社会最底层人士,鄙夷的笑了笑。
那年轻警察松开了他,道:“刘二奎是你二叔啊?你找他不犯法,不过现在不能找,过几天再说吧,啊,走吧走吧。”李睿问道:“为啥不让找啊?我找他有事。”那年轻警察道:“他犯了事,正被严加看管教育呢,里面的人别想出来,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明白了吧?明白了就赶紧走啊,别自找不痛快。”李睿问道:“是因为他组织上访的事儿吗?”那年轻警察眼睛一瞪,道:“废话,可不就是这事儿?怎么着,那事你也有份啊?”李睿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可没参与,那我就先回了。”说完转身往来路走去。
那年轻警察嗤笑了声,嘀咕道:“还以为是个刁民呢,原来也是个怂包蛋!”
那配枪的中年警察点点头,道:“刁民也怕民主**手段,知道落咱们手里好不了。”
李睿脚步飞快,路过村两委院门后,发现朝北有条小胡同,回头望望,见那俩警察没盯着自己,便一闪身钻了进去,想要借此绕到刘二奎家后面,想办法跳墙进去找到刘二奎。他运气还真不错,随便走进来的这条胡同,正好往西通着刘二奎家后面。先向北走上十几步,再往西一拐,再走个几十步,就已经看到一棵占地方圆十数米、枝叶繁茂、树顶如盖的巨大槐树。槐树不高,也就是十几米,但树干极粗,差不多得有一米直径。树心已经腐蚀掉了大部分,全靠树皮与另外少半边树干支撑着树身,空着的树心里黑糊糊的,仿佛被火烧过,又似乎被雷劈过。
李睿看到这好大一棵槐树,暗里喝了一声彩,心说类似这样寿命几百年的老树,现在市区里头可是不多了,可以用珍罕来形容,希望它能一直健康完好的活下去……正感慨呢,余光忽然发现,自空着的树心里冒出一个白糊糊的东西来。
他微微一怔,凝目看去,却见树心里冒出的是一颗头发花白的人头。他打死都想不到会发生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只吓得心头一跳,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瞬间就给石化了。
“树里出人?这……这是幻觉还是真事?可真事又怎么可能?树里怎么可能往外出人?难道是槐南一梦发生在我身上了?”
槐南一梦,是唐朝李公佐《南柯太守传》小说中记载的传奇故事,说有个人叫淳于棼,在古槐树下酒醉入梦,梦见身处一座城池,城楼上写着大槐安国,随后被槐安国王招为驸马,后任南柯太守三十年,享尽荣华富贵。醒后发现槐树下有蚂蚁穴和树穴,这就是梦中的槐安国和南柯郡。
换句话说,若非做梦,大活人怎么可能自由出入于槐树之中?
李睿揉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心里却是越发惊骇了,呆呆的看着那颗花白人头,眼看先是一颗人头出来,随后又是肩膀、两只手臂、其中一只手上还擒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接着是上半身,跟着两条腿出来,最后整个人都从树里钻出来了,是个六七十岁的干瘦老头,头发胡子都已花白,脸上全是褶子,但一双眼睛却是贼亮贼亮的,表情阴沉,布满杀气。
“靠……我晕,居然是真人?!大变活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李睿都傻了,瞪眼看着那老头出来,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老头站到地上后,瞥了他一眼,见不认识,也不以为意,右手倒持了手中杀猪刀,气势汹汹的就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的自言自语:“你们特么不让我们一家子活,你们也别特么想活,今天就一块死了吧,看谁特么先死!”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好经过李睿身边,李睿也就听了个清清楚楚,听后心里一动,倏地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看那棵大槐树与刘二奎家院墙的距离,再回过头看看这个强硬决绝的老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失声叫道:“刘二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