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喜孕(2 / 2)

梁氏看着连正脸都不给自己的夫君,忽然感到身为嫡妻的悲哀:她这般苦心营谋,为的究竟是什么呀!

今年的年关将至,府里格外喜气盈盈,这喜气多半来自迎春堂——金昀晖为五姨娘的院子新取的名,因她芳名穆春瑰,且暗含时令,或者说得更深切些:也有对她腹中骨肉深切的祝福,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冬日的庭院总是格外萧索,玉言却独爱这样凄清的意境——也许因为最近热闹得太不堪了。她带着文墨穿过那条突矗的小径,两旁都是光秃秃的树木,走起来遍体生凉。无巧不巧的,她与穆氏狭路相逢。

穆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哪!”

“外面这样冷,姨娘怎么不在屋里坐着,万一受了凉可怎么好?”

穆氏得意地抚弄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男孩子嘛,总得多历练历练才好,若是连这一点风寒都禁不住,往后可怎么为老爷分忧呢?”多年求子无果,如今终于鸿孕照头,一雪前耻,她还真是士气旺盛。

玉言很有些意外,“怎么大夫已经诊出是男胎么?”

“可不是嘛!”穆氏得意地扬了扬脸儿。

“那姨娘可得小心了,这消息若传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您的肚子呢!”玉言平静下来,重又笑道:“再者,大夫的话也不定全准的,还是等生下来再做定论的好,这么急吼吼地吵扰得众人皆知,来日生下若不是男胎,父亲可不得失望吗?”

“你少在这里扫我的兴!”穆氏气道,“你莫以为因为之前那件事我就会怕你,我可告诉你,有我腹中这个宝贝,不管有什么差错,老爷都不会责备我的,你也莫想再利用我来对付太太!”

“姨娘真是好记性,您不说,我都快忘了。”玉言笑吟吟道,“不过话说回来,太太现在可没心思顾及我呢,姨娘您还是多为自己操心吧。”

穆氏气咻咻地去了。

文墨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小声道:“四姨娘现在底气壮得很呢,她还真不怕小姐拿先前的事威胁她!”

玉言无奈地折了一段枯枝,“她的话虽然粗糙,意思却很厉害,她说的不错,有这个孩子在,我的确不能拿她怎样。且我方才明着在呛她,暗里却是在警醒她,她或者听不出来,或者听出来却不以为意。照我看,她自己的麻烦就够多了。”

文墨也无奈地望向外面,她忽然指着湖心道:“咦,那不是夏荷吗?她怎么又和四姨娘对上了?”她大约是叫惯了口,夏荷虽然被抬做六姨娘,文墨背地里仍是直呼其名。玉言说过她几次,只是不改,只得罢了。

玉言放眼望去,果然看到穆氏和夏荷在湖中小桥上对峙着。穆氏雄赳赳地挺着肚子,像一只孵蛋的母鸡那样骄傲;夏荷则华衣丽服,浓妆艳抹,仿佛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蜈蚣。

蜈蚣注定是斗不过鸡的。经过短暂的交锋后,穆氏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扬长而去,如同打了胜仗的将军。夏荷驻足在原地,眼露凶光地瞪着她。

文墨道:“她两个怎么斗得这样厉害,我看夏荷怕是连将四姨娘推下湖的心都有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玉言不由生出一丝隐忧来。她虽然不待见穆氏,却也不希望她腹中的孩子被人所害,便道:“既然这样,文墨,你得空便盯着点,别让她生出什么事来。”

“夏荷?她不敢罢。”

“谁知道呢?不管她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咱们防着点总没错。”

今年的年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去了,尽管那热闹是一个人的热闹,说得更确切点,相当于两个人。

又是春天。开不尽的春花,长不完的春草,整个颖都散发出绵绵的春意来。开春后的闲散是最适意的,听闻容王府设宴,广邀青年才俊于府中宴饮。自然,也少不了各家各府的小姐们。因此这名义上很风雅的一次诗酒会,实质上成为一场相看两不厌的相亲大会了。

金府的众位小姐当然也是不甘落后的,譬如玉瑁——她今年十三了——已经吩咐身边嬷嬷找出最鲜艳的“战袍”,准备去展现自己征服男人的十八般武艺了。

她的一位姐姐和一位妹妹也将陪她一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