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好不容易见上一回,往后再见面也难了。想当初咱们三个玩得多好,如今一个个都成了陌路人了。”
“静宜要是订了亲,倒不好往这边来,不过你往那边府里去应该没什么关系。”
“再说吧。”玉珞心不在焉道。
玉言闷闷地望着她,从什么时候起,玉珞也变得这样心事重重的了,难道一个人的长大,一定要以付出欢笑作为代价吗?她觉得很不理解。
又过了几日,是时候走人了。玉言在家中吃下最后一顿晚饭,便由一顶轿子抬着,回到返往温府的路上。
文墨向她告了假,说要回家探亲,玉言一口应允,还赏了她一笔银子。文墨本要推辞,还是玉言劝她,说空着手回家不好看,她才肯答应下来。
橙红的晚霞早已落下去,淡白的月亮渐渐升上来。玉言稳稳地坐在轿中,思量着自己的心事。苏氏的身孕大约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喜事,老实说,她巴不得快些看到这个孩子降生。前世她没能保住自己的孩子,今生大概也永远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因此苏氏腹中的这个孩子反而成了一种强烈的寄托。她迫切地希望见到初生儿柔嫩的面颊、温软的手脚,一想到这个,她心底就涌起一股茹茹的暖流,流荡四肢百骸。
不管怎样,她绝不能让苏氏和腹中的孩子有事,她这样发下誓。
轿子忽然停下来。
玉言从神游中清醒过来,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轿夫颤颤巍巍的声音,“有……有劫匪……”
“什么?”玉言的眉头皱得更紧。
那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忽听兵刃破空之声,仿佛什么东西将要劈裂,众人呜哇一声,呼啦啦做鸟兽散。
轿子从空中落下来。
玉言的身子震得发痛,她勉强稳住身形,暗暗咒骂道,这些人真是没用,遇到一点危险就跑了,亏她还以为是一群忠仆,真是瞎了眼。
现在她与外面的劫匪隔空对峙着。好一会儿没有声息,或者他已经走了?玉言悄悄掀起轿帘,从缝里望出去,只见到一片黑色的衣角。
糟了,那人还在。玉言暗暗叫苦。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总不能困死在这里,与其逃避,不如勇敢地直面困难,怎么说她也不是吓大的。
玉言大着胆子,索性抬起穿着软底绣鞋的脚,径自走出轿外。现下她算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全身上下几乎都融入夜色中,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这劫匪的眼睛长得还蛮好看。
不,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她凝神望去,只见来人手中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在月色下灼灼生辉。
怪不得那几个轿夫要跑,原来还是一个手持兵刃、武艺高强的劫匪。
玉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如擂鼓般在跳,要是文墨在就好了,虽然她也没什么大用,可是两个人的胆气总比一个人壮些。
不,她金玉言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哪怕只有一人,她也要为自己寻得一线生机。她壮着胆子与那人对视,故作强悍地问道:“敢问阁下是何种身份,为何要以黑巾覆面,是怕人认出来吗?”
那人静默不语。
他是聋子还是哑子呀,玉言怀疑地望了他一眼,继续问道:“敢问阁下为何无故找我一个弱女子的麻烦,是劫财还是劫色?”
那人终于开口:“劫财怎么讲?劫色怎么讲?”
这声音听着好像有点熟悉,但玉言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了,她鼓起勇气道:“劫财的话,我身上的首饰头面阁下只管拿去,只求放我一条生路;若是劫色,我的身份却非比寻常,阁下只怕会惹上大-麻烦。”
“你的反应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那人慢悠悠道。
这回他说得很慢,因此玉言听得也更清楚,的确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而且还听过很多次了,这个人……她的瞳孔猛地缩紧,嘴里喊道:“宁澄江!”
“不错,是我。”那人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不是宁澄江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