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看向穆垂棠道:“还请穆小公子带星阑回去休息。”
穆垂棠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说,拉着星阑走了。
子桑绾的脸色顿时冷下来,有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清越瞧着她手上捏成一团的信,担忧问:“夫人,可是信上说了什么?”
子桑绾沉着嗓子道:“信上说,让我一个人出城,城门外自有人接应,若是不从,就只能瞧见阿榆的尸首!”
清越一惊:“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子桑绾摇了摇头,道:“没有确切证据,但去了就知道了。”
说罢,她看向清越:“商迟今日入宫久久未归,为了阿榆的安危考量,我自己出城去找,你速去一趟呦呦府上,寻宋将军,请他入宫一趟,给商迟带话让他尽快回府,行事隐蔽些,我怀疑盛卿侯府外有人盯着,商迟回来后让他先把人料理了再去接应我,别让这些眼睛传什么消息出去!”
清越心知事情的严重性,半点不敢耽误地应下:“您自己小心些。”
眼见清越走了,子桑绾捏着眉心仰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天。
今日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
回屋拿了些防身的东西,子桑绾出门时突然想起什么,顿住脚步,道了声:“出来吧。”
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出现在面前,单膝叩拜在地:“夫人。”
子桑绾捏了捏眉心:“此番我自己去,你们就别跟去了。”
几名暗卫相视一瞬,其中一人道:“侯爷吩咐过,无论何时必须保证夫人安危,对方身份不明,但显然是冲着您来的,夫人此去骊山凶险万分,若是当真孤身一人前去只怕会出事。”
他们不是看不清楚形势的人,相反,他们根据方才寥寥几句信息就能揣测出对方意图。
子桑绾咬了咬牙,面色发寒:“正是因为凶险万分你们才不能去,能够在淮京城内如此行事之人身份必定不凡,若危急时刻你们现身,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依照对方今日行事我们断不能斩草除根,所以我一个人去,最多我一人出事,可若你们去了,就是整个盛卿侯府都要出事,你们当明白的!”
她这般说完,几人明显有几分犹豫,子桑绾继续道:“你们是商迟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何况我此去也不一定就会出事,我已经知会了商迟,他定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接应我,你们该信他!”
她不是自不量力之人,对方拿捏了阿榆,又深更半夜要她独自一人出府,显然是冲着她这条命来的,必然做足了准备叫她有去无回,但为了阿榆,她不得不去,可也不能因此暴露暗卫的存在,她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商迟身上。
几名暗卫再三思量,犹豫不决。
子桑绾发了狠,厉声道:“你们是商迟的人,凡事都该为他考虑,若是因为我连累整个他,你们甘愿吗?在你们心中到底孰轻孰重,谁才是给了你们新生的人,你们最清楚!”
说完,她迈步离开。
几人在原地僵了半晌,最终是隐入了暗中。
子桑绾没多犹豫,直奔府门口,临走前交代门口的侍卫:“若是侯爷回来,就说我有事出去一趟,让他府上等我。”
那侍卫有些不放心道:“夜深了,属下派几个人随夫人一起去吧?”
子桑绾面无表情地摆手:“不必了,给我寻一匹快马来!”
没多会儿,侍卫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前来,子桑绾一句话没再多说,戴上斗篷帷帽跃上马背。
将缰绳一拉,双腿一夹,一声喧嚣的‘驾’,马儿疾驰往王城门口奔去。
此时已经是宵禁时候,但盛卿侯府有出城令牌在,城门脚下的守卫只得放行。
夜色之下,一人一马于街上疾驰而过,万家灯火已歇,黑暗之中只能听见一声重过一声的马蹄声。
从铜雀街到青衣巷,又经过了好几条街道和巷子,才到了淮京城门口。
“何人在此夜行?!”守城的守卫立即横剑将人拦住。
‘吁~’子桑绾勒马停下,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朗声道:“盛卿侯有令命我出城,谁人敢拦?!”
几人面面相觑,一人上前仔细辨认了她手上的令牌,连忙拱手道:“原来是侯爷的命令,多有得罪!”
说罢,朝着身后人一抬手,“放行!”
沉重的城门缓缓拉开一条小道,仅容一人一马通行。
子桑绾没有半点犹豫,快马直接冲出了城门。
“关城门!”
身后响起守卫的高声朗喝,子桑绾却已没功夫去在意了,她心急如焚,如有火烧。
若是阿榆有半分不测,她定将人碎尸万断!
离了城门约有二里地,子桑绾这才勒马停下。
她抬眼望了眼四周,冷冷道:“出来吧!”
黑暗中没有半分回音。
她心中冷笑,又补充道:“我一个人来的,怎么,还不敢出来见人?”
话音所过之处,风声萧索,吹得周围树叶沙沙作响。
片刻后,才有一人一马从暗中出来,是个黑衣蒙面人。
他四下打量了子桑绾及周围,确认没人跟来,才道:“跟我来吧!”
子桑绾二话没说,跟着他往骊山方向去了。
奔袭了近半个时辰,黑暗中隐隐飘落下白亮的雪花,今岁的初雪总算是在今夜来了......
另一边,帝宫内,商迟被徽文帝留到了深夜,宋维桢在御书房外和白暮一起求见了几回,帝君才好不容易松口放人出来,他道明来意,三人连忙出宫。
谁知又在宫门外遇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商烬。
三人瞧见他,俱是一愣,商迟冷着脸没打算理会他,想直接离开。
商烬却冷声喝斥道:“你见到你父亲就是这个态度?!”
商迟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在我这里,没有父亲这个词!”
商烬脸色一变,藏了怒气:“逆子!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
商迟这才冷眼看过去:“那我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商烬被噎了噎,这才别过头命令道:“今晚府上设宴,我特地来寻你过府吃个团圆饭,你就是这么个态度!”
商迟顿时嘲讽道:“吃什么团圆饭?鸿门宴还差不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说罢,他直接翻身上马:“我没那个闲工功夫去跟你们闲话家常,别挡道!”
好巧不巧,商烬站的位置就在商迟马前的必经之路上。
闻此,商烬脸一抬:“有种你就从我身上踏过去!不孝子!”
商迟冷眼一压:“你说的,别后悔!”
商烬狠狠咬牙:“你敢!”
商迟才懒得跟他多费口舌,直接勒马就往前冲,半点没将马蹄下的人看在眼里。
商烬没料到他真敢冲上来,什么也来不及想忙往一旁避开去,得亏他闪的及时,否则就真要成马下亡魂了!
宋维桢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的,眼见商迟跑远了,才朝商烬拱手道:“端王殿下,正所谓黄鼠狼给鸡拜年,这道理想必殿下不会不明白吧?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也跟着商迟跑了,白暮在后还算客气地朝他拱了拱手才离开。
只留下商烬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吹胡子瞪眼!
跟他前来的管家上前小心翼翼道:“殿下,如今我们怎么办?”
商烬狠狠瞪他:“能怎么办?拦不住人我能怎么办?回府!”
说罢,直接甩袖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