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落荒而逃的雪雁,贾琦郁闷不已,自己也不是长相凶恶之人,为什么这个丫头每次见到自己都是害怕不已,这也就算了,黛玉让她去找自己她还从不会推辞,看来还是要调教一番,不像紫鹃鬼精鬼精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林荫小道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二哥哥,你干什么呢?”
贾琦一惊,顿时尴尬不已,回头笑道:“那个,妹妹怎么在这里?”
又见紫鹃抿嘴站在那里笑,便知道肯定被她看见了,走上前说道:“不是说你在惜春那里么,我正要去找你来着。”
“呵。”
黛玉冷笑一声,迈着小步子走出来,先是望了望雪雁远去的背影,转头横了贾琦一眼,不忿道:“我要是不在这怎能知道你在欺负雪雁?”
贾琦一脸的茫然,“谁欺负雪雁了!”
黛玉没有搭话,微眯着眼瞅他。
贾琦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嘿嘿一笑,道:“毒日底下,妹妹小心中暑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黛玉定定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子,一撇嘴,“惯会油腔滑调,哪是你家,潇湘馆可不是你家。”
贾琦面色一整,说道:“我想妹妹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请妹妹去西府坐坐。”
黛玉一怔,顿时脸一红,用凶狠的目光瞪了偷笑的紫鹃一眼,也不说话,径直往前走去,只是路过贾琦的时候,用她那小脚狠狠踩了贾琦一下,“呸,无赖!”
“哎呦。”
贾琦忙大叫一声,黛玉脚步一顿,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一撇嘴,低头往潇湘馆走去。
“噗...”
紫鹃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二爷可要我扶着。”
说着,见贾琦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瞅着自己,赶忙掩嘴,抬脚向黛玉追去。
......
“袭人姐姐来了。”
“哎。”
袭人面上挤出一抹微笑,小心看了眼四周,忙低下头踱步往荣禧堂王夫人房中走去。
刚进院子,不想对面来了一人正往外走,可巧撞了个满怀,却是王夫人屋内大丫鬟金钏儿,见她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金钏儿也不与她计较,笑着拉着她的手说道:“成日里见你最是稳重,今儿是怎么了,说来我给你琢磨琢磨。”
袭人听了面上闪过一抹哀色,忙道:“姐姐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
见金钏儿还欲说话,忙抬手指向正屋,小声道:“好姐姐,你就放了我这回,太太找我有事吩咐。”
说着,双手合十对着金钏儿连连躬身。
金钏儿一听是王夫人召她便没了与她说笑的心情,忙道:“进去吧。”
说完,想了想,又道:“放心,夫人刚从舅姥爷家回来,心情不错。”
“多谢姐姐。”
袭人笑了笑,正要再说些什么,正好王夫人另一个大丫鬟彩云走了出来,瞧见袭人,便嘱咐她进去。
金钏儿见着袭人一步挪不了三寸的样子摇头苦笑,这丫头命真苦,心气高想攀高枝,可惜,搅和进了主子们的争斗之中,原以为太太有着宫里娘娘还有舅老爷的支持老太太不会怎么样,谁成想,太太都进去礼佛好几次了,老爷如今也是对太太多有不满,昨儿赵姨娘被放了白身,娘家兄弟赵国基被老爷亲自打发人送到了家中商会某了个差事,一早赵姨娘打扮的如同妖艳公鸡一般来给太太请安,差点气的早饭没吃成,这不待赵姨娘走后太太就回了趟忠诚伯府。
袭人是个聪明人,一直以来都知轻重,否则也不会被老太太派给宝玉。
可惜王夫人一个姨娘许诺就让她乱了心神,一头栽进了后宅争斗之中,结果也是很惨烈,虽还顶着二等丫鬟的名头,但是在贾母屋内已经没了她的地位,如今陪同宝玉去贾母屋内的已经换成了麝月,绛芸轩可就在老太太屋子隔壁。
袭人此刻心中也是忐忑不已,不知王夫人找自己何事,要是再出幺蛾子,自己当真会被老太太扫地出门。
一狠心挨进门去,只见玉钏儿倚门立在那里,一见她来忙使了个眼神,原来王夫人在里间呢。
玉钏儿打起珠帘,袭人躬身进去,只见王夫人独自坐在炕上默念佛经,也不敢打搅,站在那里静心等候。
过了一炷香功夫,王夫人放下手中念珠,回头见袭人低头站在那里,忙道:“怎么也不言语一声,站累了吧,快坐下歇息一会子。”
说着,又对着外间喊道:“玉钏儿,给你袭人姐姐倒碗茶来!”
“多谢太太。”
听了这话,袭人忙跪地磕头。
王夫人对于袭人的沉稳大度非常的满意,忙笑道:“快起来,地上凉。”
说着,又起身将她拉在身旁坐下,“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心里都记着,别的不敢给你保证,我这永远有你的座位。”
袭人忙起身,“太太说笑了,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照顾二爷是奴婢的本分。”
“坐下说。”
王夫人笑了笑,见玉钏儿端茶进来,便扬了扬头示意她外面伺候,顿了顿,方问道:“宝玉最近怎么样?还往园子里去不?”
“二爷如今早上随大老爷念书,下午要么待在老太太屋内要么出门访友。不怎么进园子。”
袭人沉思片刻,方答道。
王夫人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我最近听说宝玉和那边大太太内侄女走的挺近的,可知是什么情况?”
袭人一震,心知重点来了。
她是个聪明人,王夫人的心思她非常的清楚,原本中意稳重的宝姑娘,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薛家攀上了西府二爷,听金钏儿说,太太背地里不知有多恨,可惜奈何不了。
之后又有意舅老爷家的千金,结果遭到了老太太、老爷的强烈反对。
宝玉和邢姑娘的事情老太太、老爷还有大老爷都是知道的,没人反对,大太太原本有些不愿意,不过有老太太在也不敢说什么,之前王夫人也是知道的,也没听有什么说法,今儿突然问这个,看来是有了别的心思。
抛开别的不谈,单说和大太太之间的矛盾,她都能猜到王夫人多半不愿意此事,可是老太太那边....
想到这,袭人头低得更低了,小声说道:“二爷的脾气太太也是知道的,从小和咱家几位姑娘一起玩耍,如今大了也知道避嫌了,成日里也是守着规矩的,也知道谦让姐妹们。太太问邢姑娘,她是个温厚雅重之人,知书达礼又聪慧,平日里二爷有些书本中不懂的会向她请教一二。”
王夫人听了半晌没再言语。
袭人想了想,又道:“邢姑娘是个和气之人,也帮着老太太还有太太劝说二爷多在文章上用些功夫。太太也知道,自从老太太没收了火铳,二爷就一直闹腾,全靠邢姑娘说和,如今已经不再提这事了。”
听了这话,王夫人又犹豫了片刻,终是没再说什么,正好彩云走了进来,忙笑道:“今儿天气好,彩云将旧年衣物都翻了出来,我也不大穿这些,你要是不嫌弃,一会子和金钏儿她们每人挑两套回去穿。”
袭人忙跪倒在地磕头,“多谢太太。”
“快起来。”
王夫人起身将她拉起摸挲着她的脸庞,笑道:“宝玉就辛苦你照看了。”
“哎。”
袭人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