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沉默,不要奉承,只要实话实说,只要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宋知黎闻言面上神情更加讽刺,“真实?纪总跟我追求真实,是平常只能从身边人嘴里听到虚假的话么?”
“多亏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没把他们夸你的那些话当真。”
宋知黎转眸看他,冷冷扯起嘴角,“别人奉承你的话听听就算了,纪总别真以为你有那么多优点!”
纪司南失笑,他活了这么些年,作为纪氏集团的领头羊操持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连别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都分不清。
他对他的自我定位很清晰。
一个情感淡漠的疯子。
宋知黎说的这些话根本伤害不到他,攻击力甚至不如她说她讨厌他万分之一有效,反而会让他觉得她有趣。
只是他因宋知黎这些幼稚天真的话生出的笑意,很快便隐没于漆黑的眸子中。
待到他将眸光望向宋知黎时,流转出来的波光便又是冷淡无温的。
纪司南淡淡开口:“我不需要其他人的真实,他们对我说话是口不应心还是真心实意都无所谓。”
“我只希望你能把心里的想法都分享给我。”
“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
纪司南说完,胸腔内的心脏悄然加速跳动,他说这话并不完全是出于对宋知黎病情的考虑。
更像是借着这个机会,开口说出他一直想说出的话。
纪司南以前从未发现他是一个如此别扭的人。
他的处事风格向来崇尚有事说事,可这一切在宋知黎面前全都不奏效了。
他对她羞于说、耻于说,在面对她时,他的双唇就是年久失修的锈蚀机器,明明每个齿轮都卡得严丝合缝、明明内心想说的话有那么多……
他就是没办法开口。
此刻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纪司南感到一阵释然。
宋知黎自然不会理解纪司南内心这诸多的想法,只以为这又是一个他试图捉弄她的小把戏的前置步骤。
她要真跟他敞开心扉,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子。
“纪大总裁想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是吧?”
纪司南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宋知黎竟然能从他的眸光中读出期待,他以为他是三岁小朋友么?
“我在想……”宋知黎故意拉长尾音,营造出神秘感。
“天底下是不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令我讨厌的人。”
她一口气快速说完就看见纪司南微微垂下眼眸,似乎他的注意力又被桌子上的文件吸引回去。
她就知道他是耍无赖第一名!嘴上说着要听她内心真实的想法,她开口说了又像没听到似的。
宋知黎不屑地笑了一声,“怎么样,纪总对我真心话还满意么?”
纪司南的呼吸变沉了些,她不知道她的话在他听来有多么刺耳,但这是他意料之内的话。
眼前的文件上只剩下一个个爬满纸页密密麻麻的字,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纪司南自嘲地弯弯嘴角,她如今有多讨厌他,他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在下定决心成为她的“出气筒牌”药品时,他就已经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