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晓霜一边砌着炉子,一边认真听着凌雪峰和学生们的对话。
炉子终于砌好了,它是一个长方形,大概一米二宽,一米二高。中间有一个半尺见方的圆洞,那是炉膛,用来烧煤的。
凌雪峰给他们母子泡了两盆方便面,又加了四根火腿肠,并主动给他们送了两瓶桔子汽水。
不觉到了晚上十点,凌雪峰指了指那个钢丝床:“大姐今天就睡这儿吧。”
洪晓霜说:“那凌老师,你……?”
凌雪峰说:“我家就在学校里,我回去住。”说着,他把这一天收的押金和货款都装进皮包里:“卷闸门我也锁了。”
洪晓霜说:“锁它干嘛?耽误夜里卖东西。”
凌雪峰愣了一下:“夜里不营业。”
洪晓霜张了张嘴:“那不浪费了房租吗?”
凌雪峰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休息得好,才能工作得好。”
洪晓霜没再说什么,凌雪峰哗啦一声,把卷闸门拉下来,熟练地上了锁。
回到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锁孔,拧了半天,却怎么也拧不动。
这丁焱焱,为什么把门反锁住?
他正要敲门,穿着粉色碎花睡衣的丁焱焱、趿拉着拖鞋来开门了,他进得屋里,丁焱焱不冷不热问道:“凌大老板,你还能想起自己的妻子孩子呀?再不回来,我都得报案说你失踪了!”
凌雪峰盯着她染得血红的红指甲,心里纳闷,她犯什么病,把脚指甲也染得跟像妖怪似的?
他淡淡地说:“新店开张,都忙得喘不上气来了。”
丁焱焱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电视上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歇斯底里地吵架,女的咄咄逼人,男的针锋相对。
丁焱焱等他们吵完才扭过脸来:“我估计你也是忙的,身上臭得能把黄鼠狼熏跑了。我早说过,你不到身上臭得自己受不了,是舍不得回家的……”
凌雪峰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这话说得还是有那么几分正确,但他没有接茬:“晨晨呢?”
“早睡着了,摊上个不回家的爹,你说这孩子得有多可怜!连孤儿都不如!”
凌雪峰没理她,进了浴室,一到浴室,竟然意外地发现有些异样。
浴室里的墙面上的瓷砖全都重贴了,上面有小天使丘比特在射箭,地上的瓷砖也换成了浅蓝色。
地上的拖鞋都换成了新的,浴袍也换成了粉色,连他的刮胡刀,也不翼而飞,倒是多了一个电动刮胡刀。
凌雪峰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像进了别人的家。
管他呢!他打开莲蓬头,把水温调好,在温暖的水流下,一面搓着身上的污垢,一面在想这都是怎么回事。但是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洗完澡后,他忽然有些便意,往马桶上一坐,捧起一本《飘》读了起来,突然他用眼睛的余光发现,垃圾桶中有烟头,不是一个,而是三个!
凌雪峰有些怏怏不乐地出来。
丁焱焱仍在看电视,电视机上刚才吵架的那对青年情侣正在追逐,追着追着两个人都变成了慢镜头,然后又一起飞到了天空中,与白云为伴,背景音乐也变得热烈煽情。
丁焱焱看得痴迷,甚至没发现他已经从浴室中出来。
凌雪峰默默地在她旁边坐下,他想看看她的红指甲染得怎么样,想不到她把脚一缩,身体也往后退了半尺,他又往前一挪,她却伸手来推他。
凌雪峰问:“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
电视上追逐的男女变成了“赵章光101”生发液的广告,丁焱焱这才把恋恋不舍的眼睛转向凌雪峰:“没怎么,我累了呗。”